习莫自从参加完慈善晚宴,就病倒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好像噩梦一般,恍惚中,他还依稀的记得希希看他的眼神,她轻灵的眼眸里毫无波动,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平静,她对他说,她很幸福。她竟然说她跟习天在一起很幸福。
想到这里,习莫止不住的咳嗽几声,他觉得他的喉咙火辣辣的痛,大脑里浑浑噩噩的,心疼到已经麻木了,也许,此时此刻的他,心已经死了。
吉米工作之余,就会来雨莫别墅来照顾习莫,她在厨房熬了一碗粥,端到了他面前。
吉米看他微阖着眸子,脸庞瘦削的令人心疼,不由得微蹙起秀眉,"习总,喝点粥吧,这样不吃不喝,会熬不住的。"她知道他没睡,所以朝着他小声说道。
习莫缓缓的张开眼眸,深吐出一口气,他是有多么不想面对现实,因为他已经在悄然中失去了,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点点回忆。
缓缓的坐起身来,胃里空荡荡的,可他却什么也不想吃。
原本英俊的脸庞上泛着不健康的颜色,一个丢了心的人,还谈什么健康。原本深黑的瞳眸,变得暗淡无光,原来人们说的没错,哀莫大于心死。
"你回去吧,我没事。"习莫的声音沙哑不堪,夹杂着丝丝的沧桑感,是的,虽然只是一个星期而已,他却好像足足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从希希失踪以后,他的心就惴惴不安,直到她对他说,她很幸福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碎了。
是不是他太过自私了?看着她幸福,他却孤单一个人,他不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活着对他是一种折磨,每分每秒,每时每刻他都是痛得。
吉米走了,习莫走下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拿着车钥匙出了门,他不想待在家里,因为这里有她的味道,虽然她的味道每一天都在消减,可是只要嗅到她的味道,他就会不可自抑的疯狂的想她。
原来,他已经那么爱她了。
银色的阿斯顿马丁驰骋在光滑的柏油路上,阳光普照而下,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可他却只有一个感觉,冷。原来,一个心死之人,不管在多温暖的地方,都只有一个感觉。
天歌别墅。
郑希希的心情平静了,那天晚上曾对习莫说出的残忍话语,此刻也显得飘渺虚无了,一切都不重要了,习天找到了他的雨歌,她却早已经被毁了,毁得很彻底。但她还是渴望着自由,她的世界,似乎闪现了一道光束,虽然只有小小的一束,但却给了她坚强活下去的勇气。
她坐在院子里的凉椅上,将赤着的脚搭在地上,凉凉的温度传至他的全身,刺目的阳光照在她如玉的脸庞上,她很虚弱,好像一只刚刚破茧的蝴蝶,全身都是透明的,到处都是脆弱不堪的。
一头不再乌黑泛亮的长发搭在衣襟上,她垂下眼眸,将覆在凉椅把手上的纤细手指拿下,移到她微微有一点笼起的小腹,那里好像只有一个小小的包,她来回的抚弄着。
孩子,你是个多么错误的存在,郑希希如是的想着,这个孩子本就是一个错误,也许她的人生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而她现在已经走到了错误的尽头。
她将手微微抬起,再狠狠的朝着小腹落下,如此反复的好几次,小腹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可刺痛过后,又恢复如初,郑希希脸色更加苍白,紧紧咬着贝齿,似乎这个孩子跟她一样坚强。
她将眸光转向正前方,看着敞开的大门,穿过那里,就能获得自由了。
自由,多么美好的一个字眼,拥有自由的人,永远不知道拥有自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而与她而已,此时此刻,自由是一种奢望。
缓缓的站起身来,赤着脚朝前一步一步迈进,平坦的石路上,没有一粒石子,阳光将上面照得暖暖的,踩上去很舒服。
她看着自由在一点点朝她接近,不是她在向着自由迈进,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渴望自由,渴望新的生活。
终于,她走出去了,第一次踏出这个地方,她觉得她全身的细胞好像都在欢呼雀跃,她有种冲动,她想要奔跑,在阳光下奔跑。
而,事实上,她也那么去做了,她竭尽全力的奔跑,感觉身上、脚下都是暖暖的,她不住的跑啊跑,除了呼吸,她只想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许是好久好久,她驻足在路边,看着路旁绿油油的稻田,从没感觉那绿是那么的美。
正在这时,一辆车停在她的身边,一个胖胖的男人从车窗探出头来,"小姑娘,这里是郊外,你是不是迷路了,要不然我搭你去市里吧,这里打不到车的。"郑希希将眸光转向男人,去市里?她去市里做什么呢?她认识谁?而她这个样子,又有谁会认识她?那里是有她的朋友,也有她深爱的人,可是她现在,已经无颜再去见他们了。
开车的男人见郑希希没有开口回应,而是一脸的呆滞无神,再次开口问道:"小姑娘!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很危险,如果你找不到你的家人,我可以把你送去警察局,让警察来帮你。"男人是个很热心的人,一脸的憨厚相。
郑希希虽然不想去见任何人,可她现在想要更快的离开这里,下意识的打开后面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真的是个好人,而且很健谈,一路上总是找着各种话头跟郑希希聊天,可郑希希现在整个人都处于迷茫状态,有时候只是看他一眼,有时候会轻点一下头,没有只言片语。到后来,司机也不说话了,因为他好像能看出,她很不愿意讲话。
车行驶到市里的时候,司机还建议着说,如果她找不到家,就送她去警察局。却被郑希希婉转拒绝了。
午后的阳光很绚烂夺目,将整个T市照得繁花似锦,车水马龙,郑希希在街道上缓慢的走着,此刻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原本能逃出那个牢笼,她应该感到高兴的,可真的走出那里,她又觉得自己像一只流浪猫,哪里都好,但哪里都不是她的家。
阿斯顿马丁流线型的车身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习莫双手覆在方向盘上,清润的眸子目视着前方,一脸的平静安然,可内心却绞痛不已。
忽地,一抹身影落入他的视线,他倏地踩了刹车,看着那抹纯白的身影从车边经过,漫无目的的走着,是她,习莫一瞬间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希希怎么会在这里?
下一秒,习莫便打开车门,冲了下去,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
郑希希正无目的的走着,却突然被谁扯住了手臂,回转过头,却见到了她想见又不能见的人。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更白了,美眸恢复神采,眸底流转着莫名又复杂的情绪,粉白的唇角微微颤抖着。
"希希,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在确认面前的人就是郑希希的时候,习莫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可他此刻更多的是心痛,他大手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生怕她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转瞬间就飘走不见。
郑希希急喘着粗气,脸色变得惨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张俊脸,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习莫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疯狂思念,将她纤瘦的身子揽进怀里,双臂紧紧的箍着她的身子,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那样她就不会再离开他了,"希希,别离开我,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他的嗓音清冽沙哑,一字一句都带着颤音,是的,他在害怕,他真的害怕她离开他。
郑希希伏在他宽阔的胸膛里,鼻端全是他身上特有的薄荷气息,那是她曾经迷恋不已的气息,可现在,她却觉得,她连停留在他怀抱中的权利都没有,习莫那么好的一个男人,她已经配不上他了。
她伸出双手在他怀里竭力的挣扎,可他的手臂却越收越紧,生怕她逃脱一般,薄唇覆在她的耳边,不住的深情呢喃着,"不要离开我,希希,不要离开我……"郑希希停止了挣扎,安静的任由他拥着,她深吸了两口气,干裂的嘴唇扯动,"放手!"声音轻柔如雾。
这声轻语在喧嚣的街道上尤为的醒目,至少揽着她的习莫听得很清楚,他将大手覆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拉开她与他的距离,俯身垂眸看着她,她微垂着眼眸,长长的睫羽搭在眼睑处,看不到她眸里的任何情绪,只是她近乎透明的脸色让人看到就心疼不已,"希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我是你的习莫哥哥,我不会伤害你,告诉我……"看到如此失神落魄的郑希希,习莫断定,之前她所扮演的幸福全都是假的,演戏,都是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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