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别墅。
短短几天,郑希希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她也彻底的绝望了,一颗鲜活的心脏已经没有一丝温度了,她也任命了,不能死,只能活着了,就算有再大的屈辱她都要忍受。
她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坐在院子里的凉椅上,清减的脸颊上苍白的让人心疼,长发松散的搭在身后,赤着脚丫,双臂抱着膝盖,看着敞开的门。
暖风徐徐吹过,吹动她轻薄的衣裙,吹动她长长如蜻蜓羽翼的睫毛,澄澈的眼瞳变得不再轻灵,眸底流转着空洞和迷惘,她喜欢看着那里,只要走出那里,就是外面的世界了,她就可以自由了,她如是的跟自己讲,虽然,她知道,她不可能逃离,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手心,但也许只有看着那里,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别墅内,习天英挺的身躯立在落地窗前,冷峻清萧的侧脸,泛着丝丝冷然的气息,雪白的衬衫,笔直的西裤,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端着水晶杯,杯中摇曳着琥珀色的液体。
他寒冽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院子里的郑希希,自从上次,他差点将她掐死,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他怕她饿死,让佣人做有营养的食物给她,她不吃,他就让小婷硬喂给她吃,可她还是瘦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心情很烦躁,从未有过的烦躁,一个月来,他发现他对她竟然狠不下心了,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生出那种感觉,她是习莫的女人,所以她承受这些折磨,都是应该的。
一道呼啸的汽车引擎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犹自发怔的郑希希倏地回过神来,整颗心都不可自抑的颤抖起来,一瞬间,她如发疯一般从凉椅上跳下,赤着脚跑进别墅,如一只轻灵的蝴蝶,她没有跑到楼上,而是直接钻进了厨房,将自己的身子隐在厨房的操作台下。
习天不明白郑希希这样反常的行为,不过,下一秒他明白了,因为习莫已经霍然走了进来,同是雪白的衬衫,浅色西裤,也许是车开的比较快,直到他走进别墅,周身还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习天依旧悠然的端着酒杯,抬眸凝视着站在门口处的习莫,将莹亮的水晶杯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小口醇然的酒汁,唇际荡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哥,你怎么这么有时间……”看来习天的担心是多余的,以郑希希的性格,就算他现在什么也不说,她也不会出来见习莫的,不过现在这样,正合他的意。
习莫眯着清润的眼眸,眸底一片深谙,脸上的表情冰冷到了极致,他紧咬着牙,薄唇抿着,双手置于身侧,死死的攥紧拳头,心里燃起滔滔怒火,下一秒,一拳头毫无征兆的挥了过去。
习天根本没想到习莫会突然给他一拳,顿时被打翻在地,虽然地上铺着绒绒的地毯,可习天还是被摔得不轻,英俊的左脸顿时青紫了一块,酒杯落在地上,只发出一道轻微的声响,琥珀色的液体洒在白绒绒的地毯上,缓缓的渗透而入。
可习天却没有因为习莫的一拳而愤怒,相反,他虽然被打了一拳,但心里却在暗爽,能让一向淡定的习莫,愤怒的出手打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习天没有立时站起身来,而是慵懒的坐在地毯上,双臂向后撑着身体,扬着孤傲的下巴,深邃的眸中流转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眸底掠过一抹邪佞,“哥,就算你再怎么不待见我,也不至于用拳头跟我打招呼吧。”习天冷情的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笑纹,边说,便执起左手抚了抚被打了一拳的左侧脸颊。
习莫的手麻麻的,心里的痛却没有因为挥出一拳而减轻,他大步走到习天跟前,俯下身,大手一把扯住习天的衬衫衣领,使足了力气将他提了起来,两张俊脸无限的贴近,习莫的眼睛变得猩红,好像眸里正燃烧着滔滔的火焰,他深喘了一口气,紧咬着牙,恨声说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清润的嗓音冰凉透骨,夹杂着无奈和悲戚。
习天就这样任由着习莫为所欲为,俊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嘴角依旧噙着浅淡的笑纹,可那笑在习莫看来,分明是嘲讽、蔑然,“哥,我不懂你说的什么?”习天眯了眯幽深的眸子,声音很是无辜。
“别装蒜!习天,你恨我,可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希希,制造那起车祸,现在希希失踪也是你搞的鬼吧?你到底还想怎样?如果你觉得你的恨没有消,你可以杀了我,但请你不要再去伤害无辜的人了。”习莫咬牙切齿的说道,狭长的黑眸迸发出怒焰。
“车祸?”习天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阴鹜的魅眸微微眯着,剑眉紧蹙,虽然他知道那起车祸,也曾经想要制造那起车祸,可追根究底他没做成,至于那起车祸的罪魁祸首,连他都不清楚,可习莫为什么会直接安在他的头上?
“呵,习天,你还真是会演戏,难道你说双虎兄弟不是你雇的?我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情?难道就因为我喜欢希希,你就要这样去伤害她么?”习莫难以抑制的心跳加速,清冽的嗓音变得沙哑。
习天的眉蹙得越来越深了,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双虎兄弟,不过他确实是因为恨习莫,想要去那么做的,只不过却被某人捷足先登了,可他这样的质问,却让他怒火中烧,“对,是我做的,没想到会被你发现了,呵呵,不过没有关系,早晚你都会知道的,我是恨你,可我不想让你怎么样,我要让你活着比死还痛苦。”习天就这样明晃晃的承认了下来,情绪也一反刚刚的淡定慵懒,俊美的面容上泛起了彻骨的冷意。
躲在厨房操作台下面的郑希希,听着习莫的声音,她觉得她好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一切,她仔细的聆听着,听着他的每一个音阶,可她听到了什么?他们在说什么?车祸?原来那起车祸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是有人蓄意制造的那起车祸,而那个罪魁祸首竟然是习天。
郑希希只觉得滔滔的悲凉从四面八方朝着她涌来,她好冷,冷得全身直达冷战,她多么希望这一刻她是个聋子、瞎子、甚至是植物人,那样她就什么也不会知道,听不到声声残忍的现实,看不到这个肮脏的世界,也感受不到剜心的痛楚。
她渴望幸福有错么?她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有错么?没有错,可错就错在她惹上了如恶魔般的男人,他就像一个嗜血的撒旦,一双猩红的眼瞄准了她,他要将她毁掉,毁得连渣子都不剩。
郑希希只觉得早已干涸的眼眶,在这一刻,变得酸酸的,胀胀的,热乎乎的液体一瞬间蓄满整个眼眶,她纤瘦的手指用尽全力的扣着光滑的瓷地,贝齿紧咬着下唇,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就算她现在感觉痛,感觉苦,她也不能发出声音,她不能让习莫哥哥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也许在这一秒钟,郑希希有些后悔了,纵使她心里有多么的喜欢习莫,她也后悔了,也许她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习莫身边,那样她就不可能招惹上习天那个如魔鬼般的男人,那么她的爸爸妈妈就不会死得那么冤。热泪盈出眼眶,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滑至她尖瘦的下巴,而她却不能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只能咬着牙死死的撑着,任凭利齿将唇瓣咬得血肉模糊。
习天的句句承认,和他直达灵魂的恨意,让习莫感觉心脏像是受到雷击一般,没想到,十年前,他一个不小心,却给习天心里深深的种下了一枚仇恨的种子,十年来,他虽然一直对他冷言冷语,但却没有表露出半点的恨意,习莫以为他只是嫉恨他当年丢了雨歌,却不想,他对他不是嫉恨,而是深深的恨,恨到想让他活着比死还痛苦,事实也如此,他做到了,他制造了那起车祸,希希的失踪,已经足以让他生比死还痛苦了,可是他的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习莫无力的松开了习天的衣领,高大挺拔的身躯显得很是寞然,他转眸看了看玻璃矮桌,果盘里的水果刀,大步走了过去,毫不迟疑的拿起水果刀,蓦然转过身去。
习天伸出长指摆弄着被扯皱的衣领,脸上的清冷更甚,他完全将习莫手中明晃晃的水果刀无视,在他看来,习莫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总之他无比的确定。
果然,习莫确实是拿着水果刀走到了习天跟前,但锋利的刀刃确实向着他自己,他眯着黝黑的眸子,平视着习天,“把你的恨一次全都发泄出来,不要再伤及无辜了!”习莫将水果刀柄递到习天跟前,此刻习莫想用自己的生命来让习天醒悟,不要再被恨迷了心窍,他眸底漾着波光和水花,他觉得现在的习天让他陌生至极,这就是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亲弟弟,他想让他生不如死。
习天黑亮的眸子里迸发出凛冽的的寒光,嘴角牵起一抹邪佞,“我亲爱的哥哥,你还真是幼稚,你不觉得杀了你,比什么都简单么?我就是要让你活着,活的好好的,让你看看,你在乎的人要承受怎样的折磨,让你愧疚到死,你知道么?全都是因为你,他们所遭受的痛和伤,都是因为你,哈哈!”习天仰首邪肆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