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沫攥紧手指：“你进去了？”
“现在是我在问你。”陆越屏面无表情道：“回答我。”
“……”陆雪沫咬紧唇，几乎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才忽然崩溃一般哭了：“哥，难道你也认为我要像别人觉得的那样大度吗？”
陆越屏皱起眉。
“柏谕是我的未婚夫，不管我和他之前到底闹了什么矛盾，我们的婚约一直在，你知道我听说应梦珠的存在后是什么心情吗？”陆雪沫捂住脸，哽咽道：“尤其是实验室起火那次，他明明来了Y国，却根本没来医院看我，当时我就知道，他肯定对应梦珠动了真感情。”
“我知道应梦珠身世坎坷，我很同情她，但也忍不住要嫉妒她。”陆雪沫深深埋着头，嗓音都变得沙哑：“是不是很虚伪？我明明嫉妒她的，但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是陆雪沫，公众认知里的陆雪沫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
陆越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从没人要求你要多完美，雪沫。不管是爸妈，还是哥哥们，都只希望你开心就好。”
可陆雪沫从小就跟自己较劲。
做不出来的题，点灯熬蜡也要熟练掌握，有不喜欢她的人，也一定要和对方变成朋友，她要有高学历、艺术涵养、涉猎广泛，从没人要求她必须做一个普世意义上优秀的人，她却一直在逼自己。
“可是爸妈和哥哥们都很优秀啊！”陆雪沫抬起头，满脸泪痕，“就连被爸爸说最没出息的四哥也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我怎么甘心平庸？”
“我知道关于应梦珠的事情我应该大度，因为我不能生育，她生下柏家的继承人才是皆大欢喜，倘若我针对她、为难她，那是让家族蒙羞，让大家都难做。”陆雪沫低声喃喃：“所以我不敢见她，我怕自己做出什么让陆家门庭无光的事。”
陆越屏并不擅长……或者说根本不会安慰人。
他和陆雪沫的年龄差距太大，兄妹俩的沟通一直很少，以前不会沟通，现在就更不会了。
思忖良久，他也只是说：“别有这么大心理负担。”
“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我不能给家里丢脸的。”陆雪沫哑声说：“我确实心理出了问题，我会好好吃药，求你别告诉妈妈。”
陆越屏：“她最近病情严重，爸不让任何人见她。”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告知父母了。
“……谢谢你，大哥。”陆雪沫抽泣道：“弄成这样，真是够难看的。”
“她已经死了。”陆越屏发动车子，看着车前窗外涌动的车流，淡声说：“别让她成为你的心结。”
陆雪沫轻声问：“大哥见过她吧，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陆越屏没说话。
直到陆雪沫以为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了时，才听见陆越屏说：“她运气太不好，所以才会遇见我们这些人。”
……
应梦珠在房间里关了两天，把MZ103的BUG改了个七七八八，开门下楼喝水的时候邵述屿看她那样子还以为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你还活着吗？”邵述屿晃了晃手，“还是说我看见的其实是你的灵魂？”
应梦珠没好气道：“活着。”
邵述屿：“说白了这是陆雪沫的事儿，现在MZ103的维护工程不都是她在做吗？你干嘛这么折腾自己，这叫什么，张冠李戴。”
“不是这么用的。”应梦珠灌了一杯咖啡，总算是觉得缓过来了，“MZ103 本来就是我设计的系统，当年的事情我一直很抱歉，现在也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说来还要多谢陆小姐给了我这个机会。”
邵述屿吐槽：“为他人做嫁衣——这次我肯定没用错。”
应梦珠无奈。
“我这儿有个消息。”邵述屿往高脚椅上一坐，抬着下班看应梦珠：“你肯定感兴趣。”
“什么？”
邵述屿不说话。
“……”应梦珠翻了个白眼，“述屿，我亲爱的弟弟，求求你，告诉我吧。”
邵述屿这才满意了，道：“今天是水华开业五十周年庆典，全场酒水免费。”
应梦珠：“邵述屿你要是敢去这种地方我就替你姐抽死你。”
“谁说我要去了。”邵述屿挑眉，“是我的前姐夫要去。”
应梦珠说：“他去水华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樊宣经常眠花宿柳，是水华的常客，要是有个什么聚会，经常叫柏谕和隗亦攸去喝酒，在水华还有自己专用的包厢。
樊医生在那里干些什么应梦珠不清楚，柏谕和隗亦攸确实就是纯喝酒。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邵述屿鄙夷道：“我去你就抽死我，柏谕去你就毫无反应。”
应梦珠：“我现在以什么立场管他？”
“你以前也没管他啊？”
“这种事儿以后就别跟我说了。”应梦珠摆摆手：“一边玩儿去。”
“我要说的当然不是这个。”邵述屿抱着胳膊：“柏谕去可不是为了喝酒。”
应梦珠撑着下巴，搅弄杯子里的咖啡，漫不经心：“那他是为了什么。”
“水华老板娘搞了个拍卖会，有不少珍贵藏品，柏谕是为了其中一件拍卖品去的。”邵述屿慢慢说：“是个活人，而且据说，那个人跟应梦珠长得很像。”
铛的一声，小小的咖啡勺落进杯子里，应梦珠怔住。
“可能比现在的你更像是过去的你。”邵述屿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柏谕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去的。但他想要这个人的目的我不清楚。”
应梦珠握紧杯子。
“你想去看看么。”邵述屿说：“其实我还好奇的，到底有多像你。”
“不去了。”应梦珠起身往楼上去，走出去几步，又转过头说：“……要露脸吗？”
“不啊。水华里拍卖的东西大多都见不得光，大家当然不会露脸了，跟化装舞会差不多。”邵述屿道：“你要是想去我就搞两张邀请函来。”
应梦珠：“为什么是两张？”
“因为我也想去凑个热闹嘛。”邵述屿拍拍应梦珠肩膀，“而且咱家也有点钱，不然我们把那个人拍下来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