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应梦珠一直在逃避这些消息。
“这么快。”好一会儿，应梦珠才说：“我还以为需要再过两年。”
丽港码头是个极其大的工程，七八年的工期都是正常的。
“因为海底隧道重新投入使用了。”邵述屿道：“虽然很多人反对，但MZ103被重新启用，事实证明有了这条隧道后确实让丽港码头的工期大大提前。要不是因为那次事故，或许去年丽港码头就能迎来首航。”
应梦珠站在阳光下，却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这样啊。”她说：“MZ103倾注了长则巨大的心血，研发成本也很高，会被重新启用也在情理之中。”
邵述屿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邵家收到了请柬，邀请我们参加首航礼。因为是很正式的场合，我不能拒绝，必须回国参加。你怎么想？”
应梦珠攥紧手指。
邵述屿眨眨眼睛，“要是你还没有准备好的话……”
“我跟你一起回去。”应梦珠道：“四年过去，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她笑笑：“如今的我早就面目全非，就算是我爸，应该也认不出来了吧。”
邵述屿没说话。
应梦珠确实变了很多，不论是相貌还是气质。
几乎无人能把她和那个海城里被人贴了无数负面标签的交际花联系起来。Niceol·Rockefeller 的母亲是贵族之后，本人是顶尖学府的在读博士，这些年拿到的奖项多得令人眼花缭乱，只要是人工智能相关行业必定都听说过她的名字。
她和应梦珠，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干嘛这样看着我？”应梦珠道：“这不是个很好的机会吗？长则一直想要跟我们实验室进行技术交流，达成合作，我已经拒绝好几次了，就趁这次机会合作吧。”
邵述屿：“你没关系吗？”
应梦珠敲了一下他脑袋，“小鬼头，你还是担心自己的答辩吧。”
“我已经二十岁了？”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十五岁，那你在我眼里一辈子都是小鬼头。”
"……说得好像自己年纪比我大很多？"
“区区六岁而已嘛。”
“哪有六岁？你今年生日还没过啊？”
“……”
得知应梦珠要归国的消息，实验室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都非常不舍——导师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是没了师姐怎么活？
大家一起吃了顿饭，为应梦珠送行，应梦珠喝了点酒，回家的时候有点醉，靠在花园里看月亮，看着看着她打开手机，搜索丽港码头竣工的消息。
这种大新闻自然铺天盖地，应梦珠浏览了一遍，果然没看见那个人的照片，一时间有些怅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失望。
他不爱拍照，不喜欢被公众议论，所以媒体极少刊登他的照片，很多人都只知道有这么一位大人物的存在而已。
忽然她瞥见另一条花边新闻。
说丽港码头的首航大概会花落陆家，在首航过程中，柏先生会向陆小姐求婚，让这场持续了多年的爱情长跑拥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首航算是非常重要的彩头，丽港码头的首航会给谁家的船一直有多方猜测，不过主流一直认为这个彩头必定属于陆家，准确来说是属于陆小姐无疑。
这时候求婚，好浪漫。
全世界都会铭记这浪漫的一刻吧。
“你在这里干什么？”邵述屿从门外进来，看见她趴在秋千上一副醉鬼的样子，“哇，应梦珠，你喝酒了？”
“一点点。”应梦珠说：“他们非要我喝。”
“就你那酒量，还敢喝酒？”邵述屿直叹气，“喝醉了就在这里吹风哦？”
“醒酒。”
邵述屿：“那你醒了吗？”
“没有。”应梦珠弯起唇角，喃喃道：“但愿长醉不复醒。”
“……你是真的喝多了，还开始吟诗了。”邵述屿拎起她衣领，“行了行了，跟我进去吧，明天还要坐飞机呢。”
他把应梦珠扔在床上，本想去叫保姆准备点醒酒的东西，一转头发现应梦珠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却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应梦珠？”邵述屿迟疑道：“你哭了？”
“没有。”应梦珠用被子盖住自己，轻声道：“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如果真的这么难受，那就不……”
应梦珠道：“我有必须要回去的理由。”
邵述屿又叹口气，说：“信口雌黄。”
“……那叫口是心非。”应梦珠无奈：“别用成语了，算我求你。”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应梦珠果然一切正常，看不出丝毫异样，好像昨夜的脆弱根本就不存在。
邵述屿不知道她从前是不是也这样，但在M国的这几年，比起初见时她确实变了许多。
航班降落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应梦珠看见熟悉的洋紫荆和香樟树，波光粼粼的海面和耸立的建筑物。
这座物欲横流的城市无论何时都这样繁华热闹，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去而有所变化。
长则派了人来接机，是应梦珠不认识的年轻面孔，见到她很激动：“Rockefeller女士，非常高兴见到您！我念本科的时候老师就经常提起您，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您本人！”
应梦珠莞尔：“你们好。”
“您一路辛苦了吧？我们安排了酒店……”
“多谢好意，但我姐要跟我回家才行。”邵述屿取下墨镜，礼貌笑笑：“我们还得去祭祖呢。”
“原来是这样。”年轻人忙道：“那我送您……”
“不用了。”应梦珠柔声说：“你们先回去吧，我会跟长则方面沟通见面时间的，今天辛苦了。”
她和邵述屿离开后，两个年轻人都还缓不过来。
“我的妈，她好漂亮，刚出来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
“我还以为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成就的大佬会很傲慢或者难相处，没想到这么温柔。”
“不过Rockefeller女士完全看不出来混血诶？她弟弟倒是混血挺明显的。姐弟俩都长这么好看。”
“之前一直以为陆小姐在AI方面已经很厉害了，谁知道忽然杀出来一个天才少女，上次我们开会的时候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丰教授都夸赞了Rockefeller的设计。”
“陆小姐之前也说很期待和Rockefeller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