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匠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了：“阿妍还活着？我的妈祖娘娘，我们一直都以为她死了……”
应梦珠抿了下唇，“……她确实已经去世了。不过是四年前因病去世的。”
“那她离开陆家后去了哪里？”花匠问：“怎么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来找我们？”
看来他们当年感情确实很好，否则不会过去二十多年仍旧如此惦念。
应梦珠跟他说了些欧妍的事情，花匠唏嘘道：“没想到这些年她过的如此坎坷……阿妍从小就要强，这样的一生，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满意。”
“阿姨没有跟我说太多以前的事情。她既然在陆家长大，又为什么会离开陆家？”
花匠眸光灰暗下来，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当年她忽然就离开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连养她长大的老管家都不知道。如果有人知道原因……大概只有欧兰了。你可以去问问她。”
果然。
应梦珠心里叹气。
“不过她当年的住处还在，你想去看看吗？”
应梦珠瞬间打起了精神：“可以吗？”
“当然可以。”花匠说：“那时候阿妍虽然一声不吭就走了，但大家都觉得她还会回来，所以一直留着她的房间。陆家家大业大的，也不在乎这么一间房，所以才能保存至今。”
应梦珠跟着花匠一起到了佣人住的小楼。
陆家的佣人大多都住在这里，每人都拥有一间房，欧妍当年的房间在最顶楼。大概因为她是管家收养的孩子，所以房间比其他人都要大一些，日常起居完全够用。
“阿兰还偶尔过来打扫呢。”花匠推开门说：“里面蛮干净的。我那边还有活儿，您随便看看，看完了把门关上就行，我先走了。”
应梦珠跟他道谢。
她站在门口，打量里面的布置。
床、衣柜、书桌、卫生间，还有一个挺大的阳台。里面东西挺多，但都是二十年多年前的风格了，如今看着有些老土过时，但在当年是很潮流的。
这也就说明欧妍在陆家的生活其实很不错。
应梦珠走进去，首先查看了书桌上的东西。
都是一些书籍，还有便利贴，上面写着要做的事情或者要买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殊。
应梦珠在整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有点累，往床上一坐，忽然感觉到床好像有点倾斜。
应梦珠起身，抬起床垫，果然看见床垫下面压着一个有些厚度的本子。她将本子抽出来，发现这是一本相册。
是一本成长记录册。
全都是欧妍从小到大的各种照片。起先出镜的只有小小的欧妍和一个年长的男人，大概就是老管家了，随着欧妍长大，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越来越多，相机记录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在有几张照片里，应梦珠还看见了年轻的花匠。
忽然，应梦珠手指顿住。
之前的照片里，出现的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欧妍的亲人、朋友，但在这里，出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男性，明显是偷拍的，但那人发现了镜头，眸光凌厉地看过来。
目光之冷厉锋利，即便是隔着三十多年的岁月和泛黄的老照片，也能让人背后发寒。
让应梦珠在意的，不仅仅是因为照片里的人看着不普通，更因为这张照片右下角写了一行小小的字：与兄长于杜鹃树下。
兄长？
这个人是欧妍的哥哥？可欧妍是个弃婴，老管家也只收养了她一个孩子，她哪里来的哥哥？
应梦珠大感疑惑。
她继续往后翻。
没再出现过这个男人的照片，倒是出现了几张很奇怪的照片。
这些照片都被烧毁了大半，像是火灾里抢救出来的，但上面的内容已经完全看不清，唯一没被烧毁太多的照片可以看出是一张合照。
但这张合照上的人是男是女、到底有几个人，也是看不出来的。
再往后没再发现有用的线索，应梦珠把相册往自己包里一塞，看了眼时间。
七点四十二。
此行收获并不算多，应梦珠还是决定去聆雨阁看看。
来之前她就研究过陆家的大概布局图，所以知道聆雨阁的方位。
今夜摆宴，大部分佣人都去了宴会厅那边，所以应梦珠一路上都没撞见什么人，很快就到了聆雨阁外。
这里确实戒备森严，光是门口就站了四个人。想直接进去是不可能的。
应梦珠思索了一会儿，在路上随机抓了个倒霉蛋，趁其不备直接用迷药捂嘴，把人拖到了树丛里。
一套连招简直行云流水，应梦珠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又双手合十跟人道歉：“抱歉抱歉，实在是情非得已。这个药没有副作用，睡一觉就能完全代谢，得罪了。”
她把佣人身上的衣服扒下来自己换上，拎着食盒走向聆雨阁。
“站住。”守卫皱眉：“怎么没见过你？”
应梦珠道：“前面太忙了，所以叫我来送点心。”她将手里的食盒打开：“是太太要吃的凤梨酥和云片糕。”
今天确实忙，人手不够也正常，守卫道：“送完东西就立刻出来。”
“好的。”应梦珠低眉顺眼答应下来，走进聆雨阁。
这地方常年恒温，和外面的温度都不一样，进去就可以看见一大片花圃，里面种植的全是品种不同的白色玫瑰，月色里看着都有点瘆得慌。
应梦珠当然不知道太太住在哪里，欧兰又在哪里，只好凭直觉随便选了条路。
这里面简直太安静了，安静得好像只有她一个活人，应梦珠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心想陆太太一直住在这种地方真的不会抑郁吗？
不过陆太太身体那么不好，这样的环境有利于养病也不一定。
“你乱走什么！”忽然一声呵斥传来。
应梦珠转过头，看见她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叫住她的人，正是老管家的亲侄女、欧妍的堂姐，欧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