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邢锦并不想同意邢老汉的看法，可她不得不承认灾祸之后，按古代低生产建设力，当年会有不少百姓死于灾祸。
听了邢老汉这席话，一家人的心沉了不少。
“爷，你想好咱日后咋办了吗？”邢锦注意到这邢老汉虽也发愁，但好像并不那么愁。
心想着可能是老头已有了想法，所以这才问了句。
邢老汉磕了下烟袋锅，瞅着大孙女，“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头其实也没想那么多，自从大儿子一家来的这几天，老头时刻处在精神亢奋中，加上又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所以看事情也与从前多少有些不一样。
毕竟死过一次的人，也就没啥可怕的了。
“先领了今晚的救济粮再说。”老头一边这么说，一边开始催促邢大娘从车上把带着的破碗拿出来。
粥棚的粥味道都出来了，不赶紧去排队，一会儿可就没得吃了。
邢老汉这一辈子，从白手起家到有了个做小吃的铺面，再到后来被大儿子败光家产。
直到现在分文不剩，人生像是过山车一样，所以这老汉多少因为这些烂事，心大了不少。
人也清明许多，他知道人生在世发生坏事不可避免，已经发生再怎么后悔都没用。
不如填饱肚子，努力往前走，虽前路漫漫没有目标，但走着走着说不定在哪就看到下一个路口。
于是在邢老汉的鼓动下，邢家男人排队拿着碗却粥棚盛粥，女人抱着孩子去领干粮，留邢老太抱着虎丫看东西。
一家人回来凑到一起，将盛来的饭放到一块，一人一个黑不垃圾的糙馒头，一碗没有几个米粒的稀粥。
旁人还没说啥，邢大山先不乐意了。
“爹，一直吃这些锦宝可受不了。”
“就你娃金贵！”
邢大山：本来就金贵，这可是亲姑娘！
眼见邢大山还想说些什么，被眼尖的刘红梅一把拉住，“爹，你别跟他置气，他这人就是说话不走脑袋。”
邢老汉白了大儿子一眼，这几天刚建立的好感，瞬间又没剩多少。
刘红梅见邢老汉不再骂人，这才委婉的说：“爹，大山说的也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咱们都好说，就是虎丫还小，光吃这些也不够，而且我刚刚领馒头的时候听人说了，赈灾粮就那么一点，过几天说是要四岁以下的孩子就不给分吃的了。”
“那时虎丫可咋办。”
说到这里，邢老汉也心烦的很。
“那你说能咋办！”
刘红梅犹豫不决，倒是邢锦喝了一大口粥后看似无意的说：“咱可以换个地方，张大伯那头因为是朝廷设立的灾民点，就比咱县城设得赈灾点好不少，听说一家一天有一个白馒头。”
“真的假的！”邢老汉瞬间来了精神。
邢大山点头，“真的，我去找张老大的时候也见到了。”
“要不咱去那边看看？”邢老汉听到这么好的条件也动心了。
“可那面按照现在这境况，说不定也坚持不了几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给邢老汉弄烦了。
“那你说要咋办，把你们都卖喽！”
别说这老头的想法倒也不是个办法。
邢锦想逗逗她这便宜爷爷，可一想到其他人的心情，只能收起自己这点坏心思。
“爷，这世上哪有救世主，咱得靠自己！”
邢老汉说什么也想不到这话会是从自家孙女嘴里说出来的，他瞪着一双大牛眼，惊愕的看着邢锦。
“大山，你姑娘癔症了。”
“爹。”邢大山不乐意了。
你个老头说谁呢！
“锦宝说的对，这时候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靠天天还有不下雨的时候。”
被大儿子数落，邢老头吧唧了两下嘴，没找到回怼的话。
邢二山见气氛不好，赶忙笑着打圆场。
“大哥，你说咱日后要咋办！”
邢大山琢磨片刻，组织好语言后说：“我看咱不如北上！”
本来一家人也没打算在乐安住下，正好老家的人房子也没了，看在他们护着妻女的份上，邢大山也愿意带着这八口一起离开。
“北上！”
“我看你才是那个得癔症的。”邢老汉彻底被惹火，转过半拉身子不再与老大多说一句。
“你咋总骂人呢！你好歹听我说说看啊。”
“对啊，爹，你总得听大哥说说。”邢二山劝道。
“那你说！”邢老汉扭着头仍不看人。
“我是觉得咱现在的除了这两板车上的东西，什么都没了。”
“留在这房子盖不起，吃喝都成困难，加上这些人流离失所，日后想找工就更难了，到时候一家没个进钱的门道，难道要全家出门乞讨。”
“我看不用到明天，街上就能多几十个乞讨，咱这老的老小的小，想在街上占个地都困难。”
邢大山发表了有远见的看法。
邢老汉越听越有理，不由转过身子。
“北上逃难就能活了？”
“你知不知道从这儿到北边要多远，这一路上一家老小吃啥喝啥？”
这一点邢大山也不是没考虑到，“我们还些存粮。”
“还能够吃一辈子！”邢老汉就知道这大儿子没啥正经玩意。
“咱可以边走边赚。”
这句话彻底给邢老汉整破防了，他嘿嘿笑着问：“我也不跟你抬杠，你现在只要说出一条赚钱的门道，我就听你的！”
其他人瞬间看向邢大山，后者张了张嘴刚要说，被一旁喝完一碗粥的邢锦打断。
“明天开始男的可以挖土做砖，女的搓麻绳，先找打开销路之后，还可以去捡石灰岩回来烧成石灰粉，卖到木材铺。”
邢锦用手扣着石头一样硬的黑馒头，自然而然道：“要是觉得石灰岩不好找，找人去菜市拉蛎壳回来烧也是一样的效果。”
众人一愣，实在不能理解一个十二岁的丫头怎么知道这么多。
邢大山一见情况不好，立马站出来。
“阿锦说的对，我看这城西基本都被烧光了，有钱的人家肯定是要再盖房，没钱的官府也会盖房收回土地。”
“基建就需要砖头木头和石灰。”
建房三件套。
“我们从前在青州，见过他们用牡蛎壳烧石灰。”邢大山将邢锦书本里的知识点找了个好的借口圆过去。
“阿锦从小没少帮人捡牡蛎壳，自然知道。”
“怪不得呢，我说阿锦怎么知道这么多。”邢二河笑着挠头。
“阿锦可聪明，还会认字。”齐氏想起邢锦那封信，得意说出来。
“认字！”全家异口同声。
额......
邢锦尴尬一笑，指了指邢大山，“我爹教的。”
好在邢大山念过几年私塾，认得字。
“嗯，我就这一个闺女，平日都当男孩养。”
说到这儿，邢家剩下几个大人尴尬的互相看了眼。
他们又想起多年前邢大山逃走时，被人踹了命.根子这事。
几人心里都产生了一个想法，老大家的还是个男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