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季锦墨跟着几个太监走了,季伯,几个先生都走了。
我站在门口,望着季锦墨坐进马车,真想给他喊一句,苟富贵,勿相忘。
等所有的人都走得看不见了,我爹娘把我紧紧抱进怀里,我娘声音颤得不成句:“以后出门可不得乱说季锦墨是你儿子,我都不敢说他是我儿子。”
“他是给你磕了头的儿子,上了咱家族谱的,我是没这福气了!”哎,我为什么才十岁。
“这,皇子给我们磕头,不会日后算账吧?咱们要不要搬家?”我爹此时反应过来了:“咱们搬到没人知道的乡下。”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往哪里躲?”是季锦墨的仇人,就是躲到老鼠洞里,他都能找出来,恩人也一样。
姚家救了季伯的命,这恩,他算在他身上。
“况且,我们对他算得上不错,即便是无功也不会有过,爹,你不用怕!”我安慰爹。
刘青青的马车从姚府门口过,看到我们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她连马车都没下,直接走了。
爹娘没看到刘青青的马车,我看到了,没说,我爹还是害怕得很:“九皇子流落民间,他都没给亲爹娘磕过头,给我们小民磕头,皇帝跟皇后娘娘会不会记恨我们?”
“那更不会了!如果不是姚家年年冬天施粥,只怕有很多乞丐会冻死,刚刚李总管说的那句话,我觉得可能是他知道季锦墨做过乞丐,京城很多乞丐得亏姚家才没死!”我说道。
说到施粥的事情,爹慢慢回过神:“那是,我的粥棚可是真材实料的。一日还有一个饼的。”
“所以咱们既不是奸商,又不是罪犯,你怕什么?这几年你请先生教导季锦墨,跟抚育也没差了,”我扶起爹,又扶起娘。
他们两个都怕得不行,身子都是软的。
姚家虽然有钱,不过是个普通商贾,是个官,我爹都得点头哈腰!
姚府里哪里来过宫里的人?更别说还住过一位皇子。
季锦墨走了之后,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我再也没见过他。
只听坊间说,皇上找回失落的九皇子,大赦天下。
我家没罪犯,大赦天下也跟我家没关。
毕竟是叫了自己几年爹娘的孩子,突然不来了,爹惊怕之余,还是有些不舍的。
娘也变得郁郁寡欢。
翠屏每日出门探听消息,她回来告诉我:“小姐,小姐,九皇子被立为太子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到底还是没成我的好大儿,我躺平等死的愿望落空了:“你怎么咋咋呼呼的?”
“因为有很多人来咱家了,很多人,带着很多东西,”翠屏也是个不爱读书的,只会说很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是我娘身边的人,过来把我架了出去:“小姐,全家都乱套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该吃吃,该喝喝!
季锦墨只会是个好皇帝,家里怎么会乱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再次看到了家里跪了一地的人。
10.
还是上次那个李总管,这次他脸上带着些笑意,朝我弯弯腰:“姚小姐好!”
我不好!
总之哪里都不得劲!
好大儿飞了!
李总管没耽误,直接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姚青双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后与朕闻之甚悦。值姚青双待字闺中,与皇九子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赐为正妃……”
躺平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不说,还要开启宫斗大戏?
我麻了。
李总管把圣旨交给我爹:“看太子妃高兴的,恭喜姚老爷了。”
我爹赶紧掏出银子,给李总管等人塞过去:“同喜,同喜,沾沾喜气。”
李总管叫人抬进来一堆箱笼:“这都是给太子妃的,婚期已定,全部由内务府承办,太子妃只管在府里等着便是。”
刘青青带了一群人来看到我笑话,却看到我被封太子妃的一幕,她忍不住惊讶,上前假意恭喜:“双双,你怎么成了太子妃?”
我恹恹的:“我——”
我没想做太子妃啊!
我的好大儿!
我娘实在太了解我了,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我的嘴:“别胡说八道,翠屏,赶紧扶着双儿回去。”
其余几个过来看热闹的人,赶紧出声恭喜我。
我娘亲替我还礼。
我爹叫人把箱笼搬到我的院子里:“快看看,锦墨给你准备了什么?”
“爹,锦墨可不是你叫的,锦是国姓,”我更蔫了:“他自己也不来,就这么一个圣旨,算什么?这些箱笼,我自己买不起吗?”
“爹!”季锦墨走了进来,叫了一声爹。
我爹当即要给他下跪磕头:“太、太子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季锦墨一把扶住他:“你是义父,不久又是我岳父,私下无需多礼,都是一家人!”
我爹高兴得找不到北了:“哎,哎,好,好,你们两个说话,你们两个说话!”
我的好爹,把我院子里的下人一起叫走了,叫我跟季锦墨大眼瞪小眼:“季锦墨,你也不见得会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我性子随性,接旨都不下跪,你——”
“你嫁给我,才不用下跪啊,不然有多少人能叫你跪,公主,郡主,县主,皇室公主有十几个,郡主起码几十个,县主有几个没人知道,但凡是有品级的,你见了都是要跪的,”季锦墨拉着我的手,扶我坐在一个红木箱上:“这世上的男子,你嫁给我好处是最多的。”
“可是这几年,也没见你多看我两眼!”该死的季锦墨,抓住了我弱点,知道从实际好处上说服我,我掰着手指:“你总是看书看书看书。”
季锦墨抚着腰间被他摸得锃亮的银算盘:“岳父早就告诉我了,这是你的抓周之礼,自小你就没离身的。我能安心读书,皆是有它。就好像你在我身边。”
“油腻发言!”我撇嘴,不知道为什么,季锦墨盯着我,我脸上的温度越来越热。
季锦墨眼里带着笑意:“自从被你牵了手,我就没想过叫你牵别人的手,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没想到你还是患得患失。”
我患得患失是因为我的好大儿没了!
我无语凝噎!
“乖乖等我娶你。”季锦墨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不许胡思乱想,不许逃跑!”
想逃跑的是我爹!
他胆儿小。
我等着躺平享福来着,怎么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