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的!我写过遗言了,我阿爷也看过了!我死的话跟你和刑部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个人行为!”师旭的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南宫洲有些触动了,南宫洲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这张稚嫩又倔强的脸,怎么既熟悉又陌生呢?
师旭被南宫洲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以为他是在质疑自己,连忙又说道:“我还可以在给你也写一份!”
“不用了!”南宫洲无奈的摇了摇手,说道:“只要学的聪明点儿,往我身后多躲躲就行了~”
无论谁,来刑部的第一天就已经在那份该死的行册上画过押了,南宫洲犯不着做那个让人恶心的人~
师旭惊喜的抬起头,眼里的泪花瞬间变得亮晶晶的,问道:“你答应了?!”
“我只是同意这次!”南宫洲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师旭,嘟囔了一句:“要是再像前天晚上那样,我就动用咱们刑部的新人大法了!”
“新人大法”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挨揍!挨整!
师旭这几个月挨的整对比其他刑部的年轻人,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就不拿年轻时的南宫洲和钧仞说吧,说点进的——苟侪,这个可怜的小哥,和很多朝中没有靠山的年轻人一样,虽然有伯经亘给他当靠山,依然免不了底下其他人对他的整蛊~
而这在刑部大院很正常,就连伯经亘也知道,对此他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南宫洲记得他曾经的师傅就说过:你接受不了自己人的整,早晚有一天会被你的对手整死!就当是在遇到你对手之前的练手吧!
南宫洲和师旭在游廊的角落里等钧仞去册牍司拿刀,路过的人犹如见瘟神一样,一看到这对师徒纷纷都绕的远远的~
“这些人~~哼!”师旭有些愤愤然,要知道,刚刚走过的有几个人当中,昨天还在与自己勾肩搭背,说什么今后都是兄弟的话,这才过了一天就开始绕道了?
“你得习惯!”躺在远处廊下飞来椅的南宫洲冷不丁的说道,“现实就是这样,如果你还没死,就不能连累活着的人~”
师旭转过头去看,发现南宫洲依旧闭着眼,似乎在养神,又似乎在思考。
“那如果现在就我快死了呢?!”师旭依旧不平,“是他们自己说要与我做兄弟,我又逼他们,如今我们遇上难处了,就这都这幅鬼样?”
“你放心,如果你快要死了,那还是会有人帮你的。”南宫洲觉得师旭这个幼稚的问题有些好笑,眯着眼看了看他,“那会儿说不定你还能看见人间大爱呢~问题是你得惨什么样的地步,才能让他们觉得你比他们任何人都惨!只有那样,才行!”
“我都惨成那样儿了,还需要个屁的人帮啊我!我自己能帮不了自己?”
“那就得了!那你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既然最惨的时候你都可以靠自己,那这会儿咱们三还能跑能跳,还指望别人什么?你还那么在乎别人那些态度做什么?”
这还别说,师旭被南宫洲这话说的一时半天回不过味儿:好像是这么回事,好像又不是,到底哪儿有些怪怪的呢?这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空档,钧仞拿着刀在一群人的闪离中走了过来。
“走吧!”
南宫洲接过那把环首刀,只问道一股扑鼻而来的墨汁味儿,仔细嗅了嗅,再将拿到另一只手上,这只刚刚握过刀鞘身的右手上,竟然印着浅浅的黑印。
再凑到手上一闻:哟!还真是墨汁味儿!
“怎么回事?”
看着南宫洲惊讶的样子,钧仞满不在乎的说道:“都说了,我藏的东西任何人都找不到!管他是什么神偷怪盗的!”
南宫洲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不会把它全都涂上了墨汁吧?”
“没错啊,就扔在了我那案桌底下~”钧仞耸了耸肩,一副很是平常的模样。
“我天~这主意可真有你的!册牍司本就光线不好,就是白天点灯都还昏暗的的很,何况是晚上!那贼遇上你也真是够倒霉的,他就是找到死,也找不着啊~”南宫洲一边感叹不止,一边将右手往自己身上擦了擦,“不过就是有些没擦干净~”
“赶紧走吧,时间也不早了。”钧仞笑了笑,催促道。
“但是……我有些想不明白……”师旭乘着两人还没走,连忙问道:“为什么一定是你……我们?”
师旭这小子说话还学会靠谱起来了,南宫洲和钧仞相视一笑。
只不过这一笑,是苦笑。
南宫洲是怕死,怕到回避不了的苦,钧仞则是众多方面下压力大的恐惧的苦。钧仞与南宫洲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怕权贵,但怕家人受到牵连,他的满星,还在等他,是十年如一日的等他……
“难不成……这把刀真是魔……魔刀?”
三人正在往院外走去,见南宫洲和钧仞都沉默不语,师旭一时想起了昨天关于危高芩的警告,惊恐的追着两人问着。
“魔你个头啊!”钧仞一巴掌拍向了师旭的后脑勺,力道不大,但拍的师旭有些心虚。
“我……我又错了?”
南宫洲已经站在了刑部大院门口,无奈的说道:“你小子眼睛是怎么长的?全城的人都快知道了,就你不知道?”
师旭本就稀里糊涂,这一说更懵了,“我错过了什么?怎么连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钧仞从他身后走过,丢下一句话,“为什么不转过身抬起头看看呢?说不定你思维一下就会广很多~”
转身?抬头?
师旭立马照着一做,差点惊掉了下巴——他身后的崇屏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大血字:“夺刀者,必死!”
而一旁的来来往往的下人,提桶的提桶,倒水的倒水,拿梯子的拿梯子……原先,这些人在师旭的眼里,还以为又是搞清洁的,压根就没注意上头的血字~
如今看来,师旭真是又羞又气:难怪会被人说是“第二个笑话!”
可不就是嘛!昨天院里的人即便不知道南宫洲手里的那把刀是偷来的,但来福客栈地道下的刀,知道的人可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