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换药？”姜麟晚不解地看着楚兰舟：“楚太傅为何不让丰茂帮忙换药？”
楚兰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语气凉凉地问她：“你不愿意？”
察觉到楚兰舟语气中的不悦，姜麟晚立刻改了自己地回答：“丰茂五大三粗的，一定会弄痛楚太傅，还是我来吧。”
说完，她连忙拿起桌上的药瓶。
楚兰舟缓缓解开衣带，袒露出腹部的伤口。
姜麟晚看向楚兰舟的身体时，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快。
明亮的烛火下，楚兰舟腹部的线条清晰可见，随着他呼吸的起伏忽明忽暗……
在山洞时因为只有他们二人，她帮忙换药时不得不尔，眼下这算什么，楚兰舟分明可以用别人。
姜麟晚红着脸心里嘀咕着，然后不停地告诉自己，又不是第一次看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她开始认真地帮楚兰舟换药。
楚兰舟垂眸看着蹲在他身前的姜麟晚。
姜麟晚垂头帮他换药时，整张脸隐匿在昏暗中，那个模糊的轮廓看起来有些眼熟。
半晌，姜麟晚换好药，抬起眼帘时才发现楚兰舟正在看着她。
“你在看什么？”姜麟晚摸着自己的脸，紧张地问道。
楚兰舟默声片刻后，沉声回答：“你看起来像某个人。”
姜麟晚：“像谁？”
“一个宫女。”楚兰舟幽幽说道：“一个我在宫里只见过一面，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可疑宫女。”
听到这话，姜麟晚一惊，手上的药瓶也不小心滑落在地。
见她异常的神色，楚兰舟眸底流出怀疑，幽声问道：“怎么了？”
姜麟晚捡起药瓶，干笑两声：“我一个男子，怎么会像宫女。”
楚兰舟冷眼探究着她脸上的情绪，半晌才开口道：“你这张脸，不像男子。”
姜麟晚匆忙站起身背对着楚兰舟，暗暗握住自己发抖的手，语气故作从容地说道：“楚太傅可真会说笑，我确实长得阴柔些，可声音还是男人，这不是一听便知的事情？”
楚兰舟又是一阵沉默。
确实，姜麟晚的声音不会有假，至少他现在还没有找到可以将女子的声音变成男子的办法。
可不知为何，姜麟晚咬定自己是男子时，他竟有一丝怅然。
姜麟晚不知道楚兰舟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心上的弦已经绷紧。
楚兰舟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她这个秘密，也不知还能守多久……
*
第二日早晨，姜麟晚刚走出厢房就撞见二皇兄姜子期。
姜麟晚自小和几位皇兄不亲，而姜子期是几位皇子中最像她父皇的，沉迷女色，荒诞不经，更是她所避讳的。
可眼下王府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打招呼很是尴尬。
想着，姜麟晚笑着叫道：“二哥，早啊！”
姜子期嫌恶地瞥了她一眼，本不想理会，转念又想到什么，大步朝她走来，紧接着拉住她的手腕便向大门走去。
姜麟晚不解地问道：“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姜子期：“你和我一起去青楼！”
“青楼？！”姜麟晚立刻挣扎起来：“我不去！你拉我去做什么？！”
姜子期：“你不是不祥之子吗？青楼那儿风水好，能冲冲你身上的脏东西，免得我和你在王府同住这几日沾上晦气。”
听到不祥之子几字，姜麟晚的神色僵住。
是了，她是后宫中人人喊打的不祥之子，都说哪怕只是和她对视也会沾染上晦气。
这几个字勾起了姜麟晚的伤心事，连自己还被姜子期拉着的事都忘记了，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青楼门口。
门口衣着暴露的女子妖娆地揽着客，一看到他们立刻笑脸迎上来，明显是和姜子期极熟，将他们一窝蜂拥到楼上单独的雅阁中。
知道这是烟花之地，姜麟晚开始坐立不安。
三四个女子将姜子期围住，姜子期则瞥了眼紧张地姜麟晚，不屑地笑道：“你是第一次来？难不成还是童子身？”
闻言，姜麟晚的耳根一阵发烫，倏地站起身打算离开，可刚迈开一步，雅阁的珠帘后忽然响起她熟悉的乐声。
她蓦地停住脚步，眸底里满是惊讶。
悠悠婉转的乐声，宛若少女低诉着情事，明媚又忧伤。
这是她母妃曾哼过的曲调。
姜麟晚转身看向帘子的后方，踌躇片刻后抬脚走过去。
看她那怪异地反应，姜子期也起了好奇心，起身跟了上去。
掀开帘子，姜麟晚看到一名白衣女子，垂眸细细拨弹着怀中的琵琶，那女子长得十分美丽，连她也看得一时发怔。
见她露出呆傻的神情，姜子期在一旁轻蔑地哼笑一声：“没想到你挺会挑啊，喜欢这个？好，今日我就不和你抢了，没准你能摆脱童子身呢。”
说完，姜子期大笑着转身离开。
姜麟晚没理会姜子期的话，怔怔地向前一步。
察觉到她的动作，女子轻声说道：“公子，小女只是这里的琴师，卖艺不卖身。”
意识到女子有所误会，姜麟晚连忙解释：“我没想冒犯姑娘，只是对姑娘你弹的这首曲子很感兴趣。”
闻言，琴师轻抬眼帘，视线落在她脸上的一瞬，眸底闪过微微光亮。
片刻后，琴师低头轻笑：“公子喜欢这曲子？”
她连忙点头：“我的母亲曾经哼过这调子，不过我只听她一人哼唱过，其他人并不知晓这曲子，不知姑娘又是从哪里得知这曲子的？”
琴师：“师父教的。”
姜麟晚正欲追问，琴师又轻声说道：“既然公子喜欢，不如坐在我身边听吧。”
她当然乐意之至，连忙选了个和琴师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此时王府内，楚兰舟刚看完急需处理的政务，见丰茂从门外走进来，揉着眉心沉声问道：“姜麟晚呢？怎么一整日没见到他？”
丰茂：“他……”
见丰茂支吾起来，楚兰舟沉眸看向他：“不是派人盯着姜麟晚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丰茂组织着语言，最后一口气将话说完：“小皇帝和姜子期去青楼玩了！”
闻言，楚兰舟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周身满是冷意，片刻后倏地起身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