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舟诧异地看向她。
许久姜麟晚才反应过来，刚刚她的话有多么容易令人遐想。
她慌忙解释：“朕、朕的意思是想跟在楚太傅身边，调查沈太妃的事。”
楚兰舟敛起眸中的诧异，半晌冷声问道：“陛下还是不打算说清自己和沈太妃的关系吗？”
姜麟晚垂下眼帘，心底一阵挣扎。
如果实话实说，她会是何下场？
见她沉默，楚兰舟也不再继续追问，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出几步，身后又响起姜麟晚的声音：“儿时我受过沈太妃的恩情……”
楚兰舟停下脚步，半晌缓缓回身看向她。
姜麟晚：“我是宫中最不受宠的皇子，上到父皇，下到宫人，都对我视而不见，甚至连我那几位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也对我不甚亲和，在这宫中，也就只有母妃，云衣，还有沈太妃关心我。”
说到这里，姜麟晚似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般，满眼委屈不安地看向楚兰舟。
“记得有一次冬日，玩耍时我不小心被一名宫人关在了废弃的宫殿中，无论我怎么求救都没有人回应，身上冷的每一处都作痛，若不是沈太妃听见我的哭声，一人拿着斧头砍断锁门的链子，我怕是早在那日就已经死去了。”
姜麟晚甚至忘了自称朕，回忆将她带回了孩童的那段时光。
楚兰舟的指尖微颤一下，姜麟晚抬脚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日沈太妃虎口撕裂的伤痕，这份恩情我不能忘，所以我才想将此事查清，不想沈太妃死得不明不白。”
“你一直隐瞒的就是这件事？”楚兰舟沉声问道。
姜麟晚点头：“朕……怕楚太傅你误会当年毒杀父皇一事，与朕有关，所以才想隐瞒。”
她说完并未听见楚兰舟的回应，又接着说道：“而且朕觉得当年沈太妃的案子有些蹊跷。”
楚兰舟依然没有回应。
姜麟晚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楚太傅，现在可以带着朕一起查案了吗？朕虽然没有楚太傅聪明，但绝不会拖你后腿的！”
“不行！”楚兰舟冷声拒绝。
姜麟晚一惊，没想到楚兰舟对她一番情真意切的坦白，竟无动于衷。
“为何？！”她心有不甘地问道。
“没有为何。”
楚兰舟冷漠地说完，也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姜麟晚气恼地剁了下脚。
既然楚兰舟不让她同他一起查，那她便自己查！
*
隔日，丰茂急匆匆地走进流光殿中，看到楚兰舟拱手说道：“大人，小皇帝正在一个人调查沈太妃的案子。”
听到这件事楚兰舟没有半点反应，似乎早就猜到的样子，悠悠问道：“怎么调查？”
丰茂：“他正在暗中调查宫中每个禁卫。”
“还真是个笨的，竟用这么蠢的法子。”楚兰舟淡声说道。
丰茂问道：“大人，用阻止她吗？”
楚兰舟合上手中的书卷，思忖片刻后说道：“不必，随他去吧。”
丰茂：“这……”
楚兰舟打断丰茂的声音：“让他跟着真凶闹吧，兴许真能将那人闹出来。”
此时，姜麟晚正悄声关注着宫中的每一个禁卫，她花了整日的时间，找出了宫中十一个惯用左手的禁卫。
也就是说昨夜那二人其中之一，就在这十一人当中。
然后姜麟晚苦思起来，想着要如何才能试出他们谁才是真凶？
苦思了一日，她才想出一个好主意。
晌午后，楚兰舟正在屋内批着折子，一名禁卫急匆匆跑进来，见到他后连忙单膝跪下，将双手中捧着的香囊奉上。
“大人，这是陛下找到的关键证据！”
楚兰舟蹙眉看着他：“什么？”
禁卫怔了一下，然后挠头疑惑地说道：“今日陛下跑来和卑职一人说，这是您让他在冷宫找的证据，用这个就可以查出杀死沈太妃之人，因陛下还有要事，便命卑职秘密赶来交给大人。”
楚兰舟微挑眉梢。
姜麟晚在搞什么花样？
正想着，门外又跑进来一名禁卫，同样冲到楚兰舟面前，将手中的香囊奉上，还说了和前一个人同样的话。
楚兰舟沉眸看着面前的二人，又瞥向二人腰间的佩刀，半晌从其中一人手中拿过香囊。
打开香囊，里面只有一张字条，摊开看到上面的字，楚兰舟的唇角缓缓弯起……
宫灯刚刚熄灭，一个黑影匆匆从隐秘的小道穿过。
他东拐西拐，最后停在别苑旁的一座假山前，弯身在假山上摸索着，许久才摸到一条细绳，若不是知晓这条细绳的人，根本就没办法发现，假山上竟还有这样的绳子。
那人用力一拉，假山的最下方便出现一个方形的入口。
他俯身钻进假山内，未等身后的机关门合上，便迫不及待地将香囊打开。
那人拿出香囊中的字条，缓缓摊开，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引蛇入洞。’
那人大惊，发觉自己中计之时，一把冰冷的刀刃已经架在他的脖颈上。
楚兰舟站在他的身后，声音冰冷地吐出：“连这种陷阱你都跳，实在蠢得狠。”
见已经暴露，那人也发了狠，抽出佩刀回身刺向楚兰舟，却被楚兰舟轻身避过。
假山中的空间很小，根本无法使用长刀，楚兰舟看准时机，抬脚将那人踢出假山。
假山外已有无数禁卫守着，那人一被踢出，立刻有便涌上去将他按住。
楚兰舟也俯身走出假山，随手挥了挥衣袍上的灰尘。
那人凶狠地瞪着楚兰舟：“你诈我？！”
楚兰舟轻蔑地哼笑一声，也没理他的话，沉声问道：“说，为何杀沈太妃？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呸，我不会告诉你的！”那人狠狠地朝楚兰舟唾了一口。
楚兰舟的眸色越发幽沉，半晌开口说道：“丰茂，把他肚子里的东西全部挖出来，其余人先将这附近封锁起来。”
“是。”丰茂拱手应道，带着众人将犯人压了下去。
假山旁只剩下楚兰舟一人，半晌他幽幽说道：“陛下，出来吧。”
周围一片寂静，没人回应他。
楚兰舟的声音向下沉了沉：“难道要臣去将您请出来吗？”
闻言，姜麟晚不敢再躲，从远处粗壮的树后探出脑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