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还沉浸在眼前那片熊熊火海所带来的震惊中,瞠目结舌、不知所措时,身为军队指挥官的罗松正率先回过神来。
他身为将军的本能,促使他立刻将这东西与战场联系起来。
罗松正走到刘贝身旁,问道:
“你是如何做到的?”
刘贝的头发被火海的气浪吹得向后飘扬,而他毫不在意,任由头发肆意飞舞,直截了当地说:
“燃烧弹,我用了几百颗燃烧弹,这才点燃了山林。”
“燃烧弹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罗松正自然是知晓燃烧弹的,当初在火器实验场,他也曾见过燃烧弹,只是似乎并没有这般可怕的威力。
刘贝似乎猜到了罗松正的想法,解释道:
“普通燃烧弹自然没有这般威力,不过我所用的是火器实验场的新品种,里面添加了白磷,其威力远超寻常。”
“白磷?”
“一种极为可怕的东西,一旦沾上,便会危及性命。”
听完刘贝的解释,罗松正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然而,边上留意到罗松正神色变化的刘贝赶忙说道:
“别妄想了,这些燃烧弹都是实验品,目前还无法实现量产,且安全性无法保证,是不可能供军队使用的。”
听到刘贝的话语,罗松正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紧接着他又满是好奇地发问:
“那你究竟是如何弄到的?”
刘贝咧嘴嘿嘿一笑,言道:
“我与火器研究院的关宇乃是好友。”
罗松正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起关宇,他是“五虎上将”中“刘关张”的关,主要负责火器研究工作,平素极少现身。
不过,只要是季伯手下的重臣都清楚,火器研究院乃是季伯的禁地,是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的重要部门,所以大家都知道,关宇这个极少出现的火研院高层在季伯心里是何等的重要。
罗松正得知无法获取燃烧弹后,目光便再度落于那片肆意蔓延的火海之上。
眼前之景,实非言辞可全然描绘,林莽原本的翠绿,正被无尽的烈焰逐步吞噬,转而化作一片汹涌沸腾的火海,其火势之凶猛,恰似自然界最为狂野的咆哮。
风,这看似无形的力量,此刻却沦为了火海的助力,它非但未送来丝毫清凉,反倒令火势愈发张狂。
在风的鼓动下,火焰愈发肆意地跃动,无情地朝南边蔓延而去,其所经之处,生机尽灭,徒留一片焦土与绝望。
这片火海,确如广袤无垠的汪洋,使人望而生畏,却又深感无力。
一座又一座的山头相继被火海攻陷,在火焰的舐噬之下,它们往昔的雄浑与苍翠荡然无存,变得全然陌生。
滚滚热浪裹挟着浓烟与刺鼻的焦味,仿若无形之利刃,径直穿透人群的防线,直抵心灵深处。
这不仅是身体上的不适,更是对生命脆弱及自然力量强大的深切领悟。
许多人下意识地捂住口鼻,眼中满是对这残酷景象的震惊,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
在这片被火焰主宰的天地之中,罗松正的内心翻涌着繁杂的情绪。
他深切知晓,眼前的这一切皆印证了火器的可怖,也使他这般的古典武将开始思索,倘若自己的军队直面如此恐怖的火器,他究竟该如何应对,然而越是思考,罗松正便越是感到绝望,他全然没有丝毫获胜的可能。
在绝望阴霾重重笼罩之下的罗松正,仿若一叶孤舟于狂风巨浪间飘摇不定,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乃是刘贝那满溢着希望与激情的双眸。
他伫立在这片即将遭受火焰洗礼的森林边际,非但毫无惧色,反倒其目光之中闪耀着对未来的无尽向往。
那熊熊烈焰于他眼中,已不再是毁灭的标识,而是重生与希望的开篇乐章。
刘贝的思绪恰似脱缰之骏马,在辽阔的岭南大地之上纵情驰骋。
他畅想道,待这场大火熄灭之后,遗留下来的会是厚实的草木灰,此乃自然界的慷慨赠予,将化作滋养土地的珍贵肥料。
岭南,这片古老且尚未得到充分开发的沃壤,正期盼着它的主人来唤醒其沉眠的蓬勃生机。
在此处,每一寸土地都蕴含着丰收的潜能,仿若大自然特意为勤勉的人们所筹备的厚礼。
身为农业部左使的刘贝,深切知晓自己所背负的重大责任。
他所筹划的并非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垦荒行动,更是在为这片土地描绘一幅繁荣昌盛的宏伟蓝图。
他心中的大屯田规划,恰似一颗种子,在他的脑海之中扎根萌蘖,逐步成长为参天巨木。他构想通过大军团的军屯模式,将人力与物力予以集中,进行统一规划,统一行动,以最为高效的方式、最为强大的力度去开发岭南。
刘贝深知,如此规划不但需要非凡的胆识与高远的见识,更需要精细的筹划与周密的安排。
他开始在心中仔细筹算,怎样分配人力物力,如何拣选适宜的作物种类,怎样确保粮食的稳产高产……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在他的脑海中反复琢磨,力求达到至臻至善的境界。
最终,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刘贝决意将这份承载着厚重期望的大屯田计划落于笔端。
他欲以最为诚挚的情感、最为严谨的态度、最为鲜活的语言来阐述自己的构想与期望。
他坚信,只要这份计划能够获取后方的支持与认同,那么岭南的明日必将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而他刘贝,也必将在这片炽热的土地上留下自己熠熠生辉的足迹。
蓦地,刘贝那飘忽不定的思绪被一阵话语轻轻扯回,只见罗松在一旁笑语盈盈地打趣道:
“嘿,你这是在想什么好事呢?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连鼻涕泡都快要美出来了,我喊你好几声,愣是没见你动弹一下。”
刘贝闻言,爽朗地大笑几声,以笑声作为回应,随即话锋一转,问道:
“哈哈,真是不好意思,一时之间神游太虚了,罗帅勿怪。不知罗帅有何高见,愿闻其详?”
“高见谈不上,只是依我之见,这场火势汹涌,没个十天半个月恐怕难以平息。我打算让大部分士卒先行撤去休息,只需留下几人轮流监视即可。”
罗松并未深究刘贝方才的心思,而是神色凝重地提出了自己的打算。
刘贝的目光掠过身后那些正兴致勃勃地观望着熊熊火海的士卒们,心中暗自赞同罗松的决策。
确实,如此火势,无需全员紧盯不放。于是,他诚恳地回应道:
“罗帅所言极是,乃是老成持重之言。不过,罗帅身为军中主帅,自然有权直接发号施令,无需特地与我商议才是。”
他深知,罗松虽被暂时削去部分权力,但主帅之位依旧稳固,指挥军队乃是他的分内之事,方才之言,不过是铺垫罢了,真正的意图尚在后头。
罗松正,此人向来不喜迂回婉转,直爽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待这熊熊烈火熄灭之后,我打算率领手下将士,乘胜追击,把更为广阔的土地收归己有。不过,岭南密林的危险,你我都心中有数,所以我打算向后方请求支援,获取一批燃烧弹,好为我军增添助力。希望你能与我携手,共同起草这份请求。”
刘贝听后,点头表示同意,他亲身经历过岭南丛林的阴森可怖,对此自是感受颇深。
如今亲眼见识了燃烧弹的强大威力,像罗松正这样英勇善战的将领,又怎能不心驰神往,想要借助这一利器来战胜敌人呢?
刘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那是自然,我愿意和将军共同成就这番大业。只是这申请物资之事,一来一回,所需时间较长,短则十天左右,长则一个多月。我们不妨稍作等待,等物资准备齐全,再出兵征战。毕竟,年关将近,也该让将士们能够稍微休息一下,共同欢庆佳节。”
罗松正听了,点头表示认同,对刘贝的建议深表赞成。
商讨完正事,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氛。
过了片刻,刘贝终究还是难以忍受这种寂静,便以撰写大屯田计划为借口,率先告辞离开。
刘贝走后,罗松正独自凝视着那片被火焰笼罩的天地,过了一会儿,也觉得兴致缺缺,于是便转身离开,回去休息了。
次日清晨,刘贝即遣心腹使者,将其精心筹谋的屯田方略与罗松正所呈的燃烧弹研制申请,一并快马加鞭送往了遥远的后方。
自此,二人虽各自忙于政务,但心中皆如悬石未决,日夜期盼着来自后方的确切消息。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月余,直至岭南大地悄然步入冬日的怀抱,方见远方尘埃落定,一行人影缓缓而来。
来者正是章飞,他亲率后军,不辞辛劳地开辟道路,更携带着浩如烟海的粮草辎重,其规模之宏大,以至于运粮队伍的尾端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外。
目睹此景,刘贝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轰然落地,他深知,这不仅是粮草之丰盈,更是对他屯田之策的肯定与认可。
此刻,他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与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