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长乐面色微红，浑身酒气地回到了锦衣卫卫所。
他不假思索，便径直走向季伯的办公地点。
可走到门口时，却被两名守卫拦住了去路。
这两名守卫虽然是擅长击技的军中好手，但在南宫长乐这位当今江湖顶尖高手眼中，他们的实力不过是土鸡瓦狗，连让他全力出手都不够。
然而，南宫长乐并没有因此而放肆，反而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敢轻易上前。
“进来吧！”
季伯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门口的守卫这才放南宫长乐进去。
南宫长乐上前恭敬地行礼道：
“属下前来交令。”
“嗯，知道了。”
季伯点了点头，平淡地说道。
今天是梅伯侯宴请朝中百官的日子。
十天前，梅庄主将毕生功力传给了天启帝，天启帝还赐给他万两黄金和京都的一座宅子。
然而，梅侯爷在接受天启帝的封赏后，并没有立即宴请朝堂百官，大办封侯之宴，而是大办了丧事，并花重金请来高僧操办丧礼。
而且，梅侯爷还为父亲守灵七日，直到将其埋葬入土后，才发帖邀请百官赴宴。
九千岁自然也收到了请帖，而且是三天前第一批收到请帖的人。
不过，季伯对这种小宴会并不感兴趣，就让同为江湖中人的南宫长乐代替他出席。
季伯处理完一份折子，瞥了一眼南宫长乐，微微一笑，问道：
“今日去见识了梅伯侯的宴会，感觉如何？”
南宫长乐满脸向往地说：
“那正是属下梦寐以求的。”
季伯微微点头，这也是他让南宫长乐去的目的之一。
季伯又拿起一份折子，继续批阅。
而南宫长乐，却咬紧牙关跪在地上说：
“属下求千岁给属下一个机会。”
季伯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折子，嘴唇却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但依旧是保持着淡然的语气说：
“哦，你想要什么机会呢？”
南宫长乐抱拳道：
“属下一身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手下更有众多兄弟，都是江湖好手，即愿意为千岁出生入死，只求换个功名，得个封妻荫子。还请千岁给在下一个机会。”
“唉！你还是没懂我为什么要你代替我去参加梅伯侯宴会的意思啊！”
季伯略带失望地说道。
南宫长乐咬牙道：
“属下只是个粗人，望千岁明示。”
季伯说道：
“你可知道梅伯候的富贵是怎么换的吗？”
南宫长乐点头：
“是梅老庄主以毕身修为换的。”
“不止哦。”
南宫长乐一脸疑惑地看着季伯，季伯抬手让他起来，继续道：
“梅伯侯在得到我的书信之后，就把梅庄产业送给了他的妹夫，并金盆洗手退出了江湖。”
南宫长乐是个聪明人，自然也听懂了季伯的意思，想要权势就要退出江湖，但要让南宫长乐放弃他辛辛苦苦打下的长乐帮，他也开始了陷入了两难的处境。
季伯轻抚南宫长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南宫长乐面露纠结之色，缓缓退下。
季伯继续忙碌于公务之中，随后在护卫的严密保护下离开了锦衣卫总部。
夜已深沉，寂静无声，众生皆沉浸在梦境之中。
季伯在轿中也渐感困意。
忽然，他命停轿，步出轿外，声音高亢地问道：
“何方高人暗中跟随，不知有何指教？”
“真没想到九千岁竟也是一位高手，这真是让本教主大开眼界。”
季伯注视着突然出现在街头的女子。
她美貌绝伦，却带着一种傲视天下的气场。
随着女子的出现，季伯的护卫连忙把枪口对准了她。
季伯对她并不陌生，此女的画象他早就见过了，一眼便识破了她的身份。
“青莲教主竟然亲临京城，同样让我感到颇为意外。”
青莲教主对自己的身份被认出并不惊讶，她兴致盎然地说：
“此次偶遇魏公公，竟然还意外得知此等消息，当真不需此行了。既然魏公公武艺如此高强，不如考虑加入我青莲教，担任一名护法如何？”
青莲教主高高在上的话音刚落，季伯微微一愣，他身后的护卫们却是个个义愤填膺，紧握着手中的火绳枪，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青莲教主，那架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然而，青莲教主却泰然自若，完全没有把这几十支黑洞洞的枪口放在眼里。
她曾经见识过洋人的火绳枪，虽然威力巨大，但开枪速度缓慢，以她的速度，完全可以在子弹射出之前轻松避开。
因此，她毫不紧张，静静地等待着季伯的回应。
季伯对青莲教主的自信感到惊讶，他摇了摇头，说道：
“本督感谢教主的厚爱，但我更钟情于朝堂。”
听到这话，青莲教主微微一笑，说道：
“既然魏公公拒绝了我的好意，那我就只能送魏公公上路了。”
此言一出，季伯的护卫们立刻如临大敌，季伯果断地下令开枪。
“啪啪啪”，一阵枪声如同爆豆子般响起。
青莲教主心中一惊，她没有想到锦衣卫的火绳枪竟然如此之快。
不过，她随即施展出邪天罡气，试图扭转子弹的方向。
邪天罡气是青莲教的至高武学，一旦施展，周身真气便能扭转周围一切，无论是内力还是武器。
然而，这次青莲教主失算了，锦衣卫的子弹不仅速度快得惊人，而且威力也远超她的想象。
在几颗子弹的冲击下，她已经受了内伤。
这时，第二波枪声响起，一向不可一世的青莲教主也不禁大惊失色。
她双手一挥，一股狂风卷起，借机逃离了现场。
季伯目光凝视地面上的斑驳血迹，内心不由得对青莲教主的鲁莽自信摇头。
大明帝国倾尽国库之力，才为他量身打造了五十余把尖端火帽枪。
这种武器的威力与射击速度，远非洋人的火绳枪所能比拟。
尤其是当搭配上护卫们使用的纸壳子弹后，更是大大缩短了装填火药的繁琐过程，达到了每分钟三次的惊人射速。
然而，面对如此火力，青莲教主竟然选择硬碰硬，这无疑是一种高超武艺与大胆气魄的体现。
就在此刻，远处的巡城捕快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所吸引。
得知遇袭者竟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众人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对于这类小插曲，自然无需季伯亲自过问。
他优雅地回到了轿中，继续他的行程。
巡城捕快恭送九千岁离去后，急忙返回向上司报告，紧接着全城的搜索行动迅速展开。
天牢，大明最为戒备森严、防御坚固的所在，自然关押着那些罪行滔天的恶徒。
其中一层监狱，由坚硬的青石和精钢打造，专门关押那些江湖上犯下重罪的死囚。
每个牢房里的囚犯，都是在等待秋后问斩的命运。他们被用经过百炼的钢锁链束缚四肢，限制了活动范围。
每天，他们只能得到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这样的待遇使得这些囚犯通常无力做出任何反抗，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默默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如今的情况却有所不同。所有的牢房里，犯人们不再被锁链束缚，每日反而都能享受着丰盛的美食。
季伯环视着那空荡了许多的牢房，问道：
“死的人很多吗？”
他的心腹，一位专门为他负责这里的太监，恭敬地回答：
“千岁无需担忧，这里的犯人众多，都是该死的人，即便死去几个也无妨。”
季伯冷冷地扫了心腹一眼，他自然不关心这些罪囚的生死。
心腹立即明白了九千岁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尴尬，心腹立即严肃地回应：
“千岁，这半月里，有三十多个罪囚死于走火入魔，剩下的七十八个罪囚，至今都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这时，几人已经来到了一间牢房前。
里面的犯人仿佛没有注意到有人的到来，他依旧忘我地修炼着剑法。
虽然手上无剑，但他却像是握着一柄真实的剑，在牢房之中，模仿着牢房墙壁上的剑法舞动。
随着犯人施展幽冥剑法，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低，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他的剑势犹如鬼魅般呼啸，带动着周围的阴气，仿佛将整个空间都带入了一个幽冥地狱。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犯人的动作开始变得越来越缓慢，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九千岁的心腹见状，立刻命令几名狱卒和一名太医赶过来。
这时，犯人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嚎叫，双眼赤红，疯狂地攻击周围的一切。
他注意到了监牢门口的众人，发疯般地冲向众人。
然而，监牢的栏栅是由百炼钢打造而成，且有三重防护，使得犯人无法攻击到众人。
他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嚎叫，那疯癫的模样，噬血的赤瞳如同恶鬼一般，令人生畏。
几名狱卒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他们迅速用捕兽套子将犯人的四肢固定住。
太医也无视犯人发疯的样子，把了一下脉后就开始记录，然后退出了牢房。
几个狱卒这才放开了犯人。
九千岁心腹将一个装满猪血的猪屎泡丢入牢中，犯人立马扑了上去，贪婪地吞咽着里面的鲜血。
他的模样比厉鬼还要吓人，让人不寒而栗。
季伯看了心腹一眼，心腹连忙解释道：
“这是猪血。修炼幽冥剑法的人，越到后面就越容易发狂。用太医的话来说，强行逆行真气会伤肝损心，导致人变得疯狂。只有鲜血才能压制住这种疯狂。我们尝试过几次后发现，任何鲜血都可以达到这个效果，所以我们就选择了最便宜的猪血来应对。”
季伯微微颔首，对于心腹的方法并未多加评断。
牢房中的囚犯，在饮下鲜血之后，仿佛被抽离了疯狂之源，逐渐恢复了理智，不久便沉沉睡去。
他们接着巡视了其余的囚犯，发现情况大致相同。
太医对季伯的解释是，修炼幽冥剑法者，需要逆流真气，伤及肝脏，损及心脉，以换取快速的功力激增。
长此以往，易失控发狂，如同猛兽，需饮鲜血以压制内心的兽性。然而，这仅是权宜之计。
随着时间推移，功力愈发深厚，兽性也愈发强烈，终将彻底丧失人性，化为人型之野兽。
此外，以损害身体为代价换取力量，无异于消耗生命之本，是以寿命交换力量。
因此，剑法越强，持剑之人亦越接近死亡边缘。
季伯闻听此言，心中更加明了幽冥剑法的严重弊端。
尽管如此，太医还是给出来了解决方案，他研制出一种名为“清心丹”的药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剑法带来的副作用。
但若想真正摆脱剑法的缺陷，最为理想的方案便是同时修炼武当派的少阴功。
决心已定，季伯离开天牢后，即刻派遣心腹前往武当，求取那珍贵的少阴功秘籍。
次日清晨，季伯正在沉浸于晨练之中，忽然听闻南宫长乐求见的消息。
他随即命令侍从将南宫长乐引领至他面前。
南宫长乐耐心等待季伯完成早晨的锻炼，然后急切地开口：
“属下听闻昨日千岁遭遇了青莲邪教教主的袭击？”
季伯在洗脸之后，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擦去面颊的水珠，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正是青莲教主。”
南宫长乐小心翼翼，试探性地询问：
“那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出手击退了青莲教主呢？”
季伯微笑着指了指身旁的护卫们：
“就是他们。”
南宫长乐审视着这些护卫，虽然他们个个气血旺盛，体格强健，但并未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任何内力的波动。
他心中疑惑重重，不解他们如何能够击退强大的青莲教主。
沉思片刻后，南宫长乐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恍然的光芒，恭敬地说道：
“属下理解了，是属下冒昧了，就是千岁的护卫击退了青莲教主。”
然而季伯看着南宫长乐那一脸“豁然开朗”的神情，知道后者完全误解了情况。
于是，他招手叫来一名心腹，指示这名心腹带南宫长乐去参观神机营的火器训练场。
南宫长乐带着满头的雾水，跟随季伯的心腹离开了此地。这几日，他都在锦衣卫的训练场，对锦衣卫士兵的武功进行指导，因此误以为神机营火器训练场也是大同小异的场所。
季伯目送他们远去，心中暗自希望南宫长乐在见证了火器的威力后，不会因打击过重而失去信心。
毕竟，火器的出现，就是武者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