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次的货,怎么感觉比以前沉了好多啊?”
“我看呐,是你自个儿体力不支喽!”
“胡扯!老子身强力壮得很,扛几百斤的野猪那都跟玩儿似的,气都不带喘一下!”
“哈哈哈,又吹牛逼了!”
一群万毒窟的弟子,一边大声吆喝着搬运货物,一边相互嬉笑打趣。
他们那粗壮有力的脚步,重重踏在石砌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在周遭回荡开来。
等到所有货箱都整整齐齐地搬进库房后,众人这才陆续退出。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那沉重的铁门轰然落下,锁扣紧紧咬合,刹那间,整个库房瞬间被一片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所笼罩,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瞬间,几道黑影仿若鬼魅一般,悄然从堆积如山的货箱后面一闪而出,动作轻盈得好似夜风轻轻拂过树叶,不带丝毫声响。
李星云迅速贴近库门,侧身缓缓蹲下,眼睛紧紧贴在门缝处,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外头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确认四周确实无人后,他才慢慢地吐出一口长气,声音低得如同蚊蚋,喃喃说道:
“总算是进来了,还好没人发现。”
几人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已泛黄的地图,借着那微弱得几近看不清的月光,仔细地比对起来。
蚩梦盯着地图凝神看了好一会儿,紧接着抬手果断地指向库房的角落,说道:
“这边。”
话刚说完,她便快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堆积在一起的破旧木箱和废弃杂物轻轻地移开,一个仅能容一人蜷缩着身子钻过去的隐蔽洞口,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静静地望着那幽深不见底的通道,眼神微微有些迷离,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道:
“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就是从这儿偷偷溜进来玩耍的……”
刹那间,回忆如汹涌的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涌来,可又如同潮水退去那般迅速。
蚩梦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涌起的那股感伤,率先微微弯腰,动作敏捷地钻入了洞中。
其余人也不敢耽搁,紧跟在她身后,动作谨慎且有条不紊。
他们就这般悄然无声地潜出了库房,踏入了万毒窟那犹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暗巷之中。
此时,夜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吹动了檐角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脆却又微弱的声响,好在并未惊动任何人。
在蚩梦的引领下,众人宛如幽灵一般,在阴影之间轻盈地穿梭。
他们巧妙地避开了一道道明哨与暗岗,哪怕巡逻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们的精心应对下,也很快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终于,在一座被铁链重重封锁的石室前,他们停下了脚步——没错,那儿,正是关押蚩梦父亲的地方。
清冷的月光洒在那斑驳陆离的石墙上,映出几道身姿紧绷的身影。
他们一个个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决战的时刻,已然近在咫尺。
李星云与张子凡眼神交汇,彼此心领神会,二人身影仿若闪电,眨眼间便从那浓重如墨的阴影之中飞速疾射而出。
那些守卫还全然沉浸在毫无防备的状态里,大脑甚至都没来得及传递出任何危险的信号,更别说发出警讯了,便已然被李星云和张子凡干净利落地制服在地。
随着守卫们悄无声息地瘫倒,潜伏于暗处的众人如同鬼魅般纷纷现身,又悄然无声地朝着门前汇聚而来。
眼前的木门厚重而陈旧,紧紧闭着,门上的门环之上,悬挂着一把用精钢打造的兽头巨锁,那锁沉甸甸的,乌黑的狰狞兽头,目光仿若透着阴森森的寒意,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李星云迅速且仔细地在守卫身上翻找了一遍,然而,却没有找到任何与钥匙相关的踪迹。
显然,这道禁门唯有巫王的心腹方能开启。
这时,上官云雀眉头微微一蹙,动作娴熟地从发间抽出一根细如发丝、闪着冷光的铁丝,看他那自信满满的模样,似乎对开锁势在必得,正要动手撬锁。
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蚩梦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蚩梦眸光微微闪烁,神情凝重得仿佛结了一层冰,在上官云雀那满是困惑与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她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抖,一只晶莹剔透、宛如玉雕琢而成的小蛊虫,悄然从指尖滑落,轻盈得好似一片羽毛,落在了锁孔之上。
蛊虫如灵动的灵蛇一般,蜿蜒着缓缓钻入锁眼之中,不过片刻,竟从另一侧缓缓拖出一条细若发丝、浑身五彩斑斓的蜈蚣。
那蜈蚣色泽妖异得让人胆寒,周身泛着幽幽的毒光,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仿佛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瞧见这般场景,皆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神色瞬间骤变。
尤其是上官云雀,额角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瞬间惨白得如同白纸一般——若是方才贸然动手撬锁,此刻恐怕早已命丧剧毒之下,连尸骨都不剩了。
幸亏蚩梦反应机敏、果断决绝,才及时免去了一场毫无预兆的灾祸。
此时,夜风轻轻拂过,门前那三尺之地,看似平静,实则杀机暗涌,苗疆蛊术当真可怕。
李星云眼见蚩梦已然将蛊虫完全制服,赶忙焦急地问道:
“此刻能开锁了吗?”
蚩梦神情凝重,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且严肃:
“恐怕是不行。这锁上淬了剧毒,乃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蚀骨腐心散’,凡人一旦触碰到,立刻就会毙命,甚至连尸首都难以保全。”
说着,她将手中那只原本活泼灵动得仿佛有生命般的蛊虫高高举起,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蛊虫此时已萎靡不振,全身黯淡得毫无光彩,正蜷缩在她掌心微微颤抖。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毕竟这蛊虫向来是以毒为食、百毒不侵,如今竟都承受不住这等剧毒,若是贸然去触碰那锁,恐怕眨眼间便会化为白骨,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李星云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心头仿佛压着千钧重物。
他们必须要在守卫察觉到异常之前救出虺王,时间紧迫得如同燃眉之急,刻不容缓。
可眼前连门都没办法打开,前路就好似被一道无形且高耸的绝壁拦住,让人着实束手无策。
就在这仿若死寂般的沉默氛围中,蚩梦目光陡然一凛,毅然决然地大声喝道:
“都退后!”
话还没完全落下,她已然狠狠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如箭般喷涌而出,精准无误地洒落在那造型狰狞的兽头钢锁之上。
紧接着,她双目微微闭上,口中开始吟诵起古老而神秘的咒语,那声音低沉且悠远,仿佛是上古时期的先民在荒蛮旷野中对着天地神灵诵唱的歌谣,带着一种源自原始的神秘。
随着咒语在空气中回荡,一股看似稀薄却透着阴森气息的黑雾,从蚩梦体内缓缓升腾起来,如烟如缕般缥缈,却蕴含着诡异的生命力。
那黑雾好似拥有生命一般,径直扑向沾染了她精血的兽头锁,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啃噬”之声。
只见那由玄钢精心锻造、本应坚不可摧的锁身,在黑雾的无情侵蚀下迅速溃烂、消融,就像是被亿万只毒虫同时疯狂啃咬,转瞬之间便化为了齑粉,纷纷散落于地。
蚩梦猛地睁开双眼,一挥手,将那团黑雾瞬间收回体内。
然而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形也开始剧烈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李星云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如闪电般冲上前去,稳稳地将她扶住,手指迅速搭上她的脉门,只感觉脉息紊乱不堪、元气近乎枯竭,顿时心头猛地一震——蚩梦竟已元气大伤,几乎到了虚脱的地步!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且莹亮的丹药,小心翼翼地喂入蚩梦口中。
过了片刻之后,她那苍白的脸颊才渐渐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血色,呼吸也慢慢趋于平稳。
姬如雪见此情形,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将蚩梦轻柔地背起,动作极为温柔。
李星云深吸了一口气,弯腰拾起地上守卫遗落的长枪,特意远远避开那已化为齑粉的门锁,用手中的兵器小心翼翼地撑开了沉重的大门。
他的动作谨慎到了极点,额角都隐隐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万毒窟那防不胜防、无孔不入的剧毒,仍让他心有余悸,此刻他宁可多耗费些力气,也绝不敢再轻易去触碰任何一处机关或是器物。
李星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四周寂静无声,预想中的机关并未触发。
众人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松弛下来,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门后的房间极为简朴,几乎空无一物,唯有中央一张陈旧的木床静静伫立,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
床上躺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虺王,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生死未卜。
蚩梦一见到父亲的身影,心头猛然一颤,眼中瞬间泛起泪光,急忙挣扎着想要从姬如雪背上下来。
姬如雪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侧首,声音清冷却带着点关切:
“别动,你老实趴着。”
她语气虽轻,却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李星云已快步上前,俯身仔细为虺王把脉。
指尖搭上脉门的瞬间,他神情凝重,眉头微蹙,片刻后,紧绷的面容终于舒展开来,长舒一口气,沉声道:
“还好,只是陷入深度昏迷,并无生命之忧。”
话音落下,屋内压抑的气氛仿佛也随之缓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