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轻纱般温柔地洒落在沙滩上,罗松正惬意地躺在那里,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心里却在思量着是否该让背部也沐浴一下阳光。
就在他举棋不定之际,一道猝不及防的阴影悄然将他覆盖,扰乱了他的思绪。
罗松正抬眸望去,刘贝的身影赫然出现,由于逆光的缘故,看得不是很真切。
“哟,大忙人怎么有雅兴来这儿啦?”
罗松正调侃着说道,言辞之中满是对朋友的欢愉与戏虐。
刘贝并未多语,仅是浅浅一笑,随手将一个牛皮筒扔向罗松正。
罗松正反应敏捷,迅速伸手接住,却并未就此起身,只是满心好奇地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呀?”
刘贝淡然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得意与自信:
“你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罗松正听了,心中猛地一震,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猛然直起身子,眼中尽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真的吗?”
他的话语微微颤抖,显然对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充满了期待与不安。
说完,罗松正不等刘贝回答,迫不及待地起身,带着刘贝走向旁边的屋子。
他快速将一张桌子上的物品清理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牛皮筒,从里面抽出几张图纸。
随着图纸的缓缓展开,罗松正的目光变得越发炽热——上面标注着众多地点与航道,俨然是一份详尽无比的海图。
这份海图的出现,对罗松正来说,无疑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遥想当初,刘稳离开岭南之时,不但烧毁了造船厂,还将所有海图一并带走。
这致使罗松正他们若想航海,就必须从头开始,重新绘制海图。
然而,这项任务的艰难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海图的绘制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需要丰富的航海经验以及精确的测量数据。
现今,刘贝竟然给他送上了这样一份珍贵的海图,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罗松正紧紧盯着手中的海图,仿佛望见了他们即将扬帆远航、征服大海的宏伟景象。
而刘贝进入屋子后,并未在意罗松正的激动与兴奋,而是自行扫视了一下房间。
接着,他悠然地为自己倒了杯酸梅汤,缓缓品味起来。这份从容与淡定,与罗松正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罗松正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海图的来历,而是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几张残缺不全的海图,开始逐个与手中的新海图进行对比。
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点头微笑,显然对新海图的精准度和详尽程度感到极为满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罗松正才放下手中的海图,面带笑容地看向刘贝:
“这确实是真海图,绝对假不了。不过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海图可比以前的海图精细多了。”
他的话语中饱含着对刘贝及其团队的钦佩与好奇。
刘贝听到这话,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全然不顾罗松正那急躁似火的眼神,刘贝依旧维持着那股从容淡定的姿态。
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酸梅汤,细细品味着,直至最后一滴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缕缕凉意,将周身的热气渐渐驱散。
这时,他才悠然地开口,声音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此图,的确是马林与众多海商、船主,耗费数日,一丝一毫绘制而成的。图上的每一个补给点,每一条航道,都凝聚着他们的血汗教训,应当是准确无误的。”
罗松正听到这话,神色略微一怔,似乎被刘贝的从容所影响,又或许是对其话语中的份量有所感触。
他随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汤,然而却全然没有刘贝的那份悠然自得,而是大口地将酸梅汤灌入喉中,仿佛想要借此把心中的烦躁一并压下去。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
“哼,那些奸商,何时变得这般慷慨大方了?”
刘贝听到这话,笑容愈发灿烂,眼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聪慧:
“罗帅,那些海商,实际上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刘稳当初为了他们的未来,派遣长使强行征收广州城周边的全部船只,完全不顾及船主们的生死存亡。
有些船主,不但船只被夺走,就连货物也未能保住。
他们原本打算联合起来,向刘稳讨要一个公道,至少要把船只夺回来,以此维持生计。
然而,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刘稳就果断地带着他的人马出海前往爪哇了,连一艘船都没有留下。
讲到此处,刘贝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同情与愤怒:
“那些失去船队的船主,着实是欲哭无泪,瞬间从高处坠落至谷底,从富甲一方沦落到身无分文。这样沉重的打击,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得住呢?如今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们自然会紧紧抓住了。”
实际上,情况比刘贝所描述的还要凄惨,甚至有一些人,由于绝望而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且因为船只和货物都没了,致使许多船员失去了工作,也让广州城内突然涌现出许多无所事事的无业流民,他们游手好闲,四处闲逛,为非作歹。
直到黔州军的抵达,无疑给广州城带来了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们整治了那些混混与恶霸,对他们进行劳动改造,并进行登记造册,加强管理。
这也给刘贝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如今在广州城里,精通水性、熟悉海上航行的人随处可见。
刘贝正是凭借这个机会,才能够如此迅速地找到他所需要的人才。
罗松正对广州城的种种情形可谓是了如指掌,而对于商人的本质与品性,他更是洞若观火。
那些商人绝非寻常水手可比,一旦有利可图,他们简直是无所不为。
要让这些商人全心全意地予以协助,甚至不惜拿出他们最为隐秘的航道,这在以往是罗松正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然而如今却真的发生了,这着实让罗松正满心疑惑,他忍不住问道:
“马林究竟答应了那些奸狯的商人什么条件?”
刘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讽的笑意,回应道:
“马林许诺,日后讨伐他们提供的海盗所得之财物,皆以二八分账。”
罗松正听后,脸上不禁露出一丝不快之色,他说道:
“如此平白无故地分给他们两成,岂不是让他们白白占了大便宜?”
刘贝却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尚需借助他们的力量来交易货物,自然要多给他们一些甜头。不过你大可放心,这两成的收益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落到他们手中的。”
罗松正对于商业事务的了解颇为有限,也未曾有意深入探究。
在他看来,凭借刘贝和马林的才干与能力,足以让那些商贾们心甘情愿地掏出腰包里的最后一文钱。
罗松正接着审视起手中的海图,依据自己所掌握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指着海图上的一个位置问道:
“关于鱼头岛,有多少信息?”
刘贝闻言,立刻将目光转向海图,随后在桌上杂乱无章的图纸中仔细翻找,终于找出了与鱼头岛相关的情报。
“鱼头岛,位于广州城以东两千余里的海域之上,正处于繁忙的沿海商贸航道之中。岛上盘踞着海盗两百余人,拥有大船三艘,小船更是数量众多,难以一一计数。因其岛屿的形状酷似鱼头,故而得此名。”
刘贝一边审视着这些信息,一边与海图进行对照,确认无误后继续念道:
“鱼头岛的海盗首领自称为黑鲨,擅长使用钢叉作为武器,其实力估测为小星位。至于二头领……”
刘贝念完鱼头岛的情报后,罗松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不多时,他的心中便已萌生出一个计策。他转头对刘贝说道:
“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将广州城内所有具备海上作战经验的水手都召集起来,我有重要的用途。”
刘贝与罗松正共事已有多时,当罗松正提及鱼头岛时,他便已心领神会,知晓罗松正打算对鱼头岛的海盗进行围剿。
尤其是当罗松正得知鱼头岛海盗拥有大船后,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更是显而易见。
与罗松正一样,刘贝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事情从不轻易插手,所以他并未对罗松正的计划提出异议。
然而,他思索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打算何时采取行动?”
罗松正略作思考后答道:
“至少还需两个月的时间,等我们都学会游泳之后,再去攻打鱼头岛。对了,你再帮我多搜集一些关于鱼头岛的信息,最好能弄到鱼头岛的地形图。”
“我会尽我所能的。”
刘贝点了点头。
“还有,等你拿下鱼头岛后,能否给我一些不太重要的船只?我打算用它们与海商进行一笔交易。”
“当然可以,没问题。”
罗松正爽快地答应道。
一切都商议妥当后,刘贝才颇感好奇地问道:
“学游泳需要两个月吗?”
罗松正听了这话,脸上不禁露出些许尴尬之色,他着实不好说自己和手下都是旱鸭子,一入水就会往下沉,只得打着哈哈,将此事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