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辆火车内的灯光都被熄灭,能在黑暗的环境下还能分辨出方向来去自如的、便只有塔吉扬娜手下训练过的匪徒。
惊惶不安的乘客们被捆住双手跪在车厢里,好在伦敦离南安普敦只有125公里,也就是数小时的车程,不会有挨饿脱水的风险。
但匪徒们也利用了时间短暂这一点,接到电报的伦敦当局不会有多少反应的时间,他们最多慌慌张张地筹备资金和立刻放人,在这深夜很难迅速地集结起营救的武力。
除了唐杰这个意外之喜外,一切都在按照匪徒们的计划在进行。
“你的哥哥是大盗,你是悍匪,你父亲是雇佣兵,你母亲是杀手,你们一家可真是满门忠烈。”,唐杰无不感慨嘲讽地说道,然而即便在话语声掩盖下,塔吉扬娜也听见了他挣动绳子时椅脚所发出的声响。
看管他的塔吉扬娜此刻早已失去了殴打他泄愤的兴致,对他徒劳的举动不闻不顾,她骄傲而又不屑地说道:“你是落魄的英国贵族,没听说过罗威家族情有可原,但在俄罗斯帝国,敢轻易诽谤这个名字的人早被挑断手脚送到了大熊的口中。”
“像你们这在欧洲局势中充当搅屎棍、只会玩弄阴谋的人,即便我是女人,也一个可以打十个,要不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落到了你手里,恰巧我手头又缺点活动经费,我才懒得来一趟。”
“不过在我的脑海中英国人只有英姿挺拔的海军和大肚便便的有钱人两种印象,你哪样都不沾,喂,你这家伙,不会很穷吧!”
塔吉扬娜打量着他的衣着,好似意识到什么一般揪起他的衣领口,目光凶狠地问道。
该死,她不会想提前撕票吧?
小命要紧!
唐杰尴尬地将目光瞥到一旁,嘟哝着说道:“你摸摸我的左右口袋,里面都是一沓一沓的大面额英镑,光是在伦敦我就有十几套房产,更别提那些在王国各地收益成千上万的股票和土地.......要知道人们可是称我为富可敌国小汉斯,哈哈,你说我没钱,真好笑.......”
同样被绑住的、被当成小人物被扔在一边地上的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顿时投过来了无语而鄙夷的目光,好家伙,应该是厚颜无耻小汉斯才对吧!
就没有见过一个负债到了接近破产的人吹起牛皮来能如此离谱,和你同级的官员,就没有谁混得比你还凄惨,和你同爵位的贵族,那更不用提!
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只经历过唐杰梗直脖子不怕死的情形,还真没见过其没脸没皮的样子,以阿尔伯特亲王的高道德标准,本来没他什么事,此刻都想替唐杰拿脑袋撞墙来舒缓羞臊。
塔吉扬娜听着唐杰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半信半疑地用手掏向他的口袋。
“喂!你摸哪呢!衣口袋!谁让你摸那了!”
“事真多!”
看着一脸我不干净了、我被玷污了的表情羞愤地大喊大叫的唐杰,塔吉扬娜只是冷哼了一声,直到从他的衣口袋里真的掏出了大把大把的大面额英镑与银行劵,脸上冰冷的表情才算是雨霁云开。
“好小子,这么有钱,你贪污了吧!”
和塔吉扬娜惊喜的目光不同,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真的看到大把金钱后陡然从地上不敢置信地坐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十分锐利。
这顶坏帽子岂是可以随便乱扣的?唐杰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指着这女土匪的鼻子破口大骂:“放你娘的.......”
塔吉扬娜一扬眉捏了捏拳头,唐杰的音调以肉耳可闻的速度微弱下去。
“合法财产,合法财产...........”
“真是没想到啊!”
阿尔伯特终于是没拦住维多利亚,她冷冷地打量着唐杰:“清廉到了向某位女王诉苦说只能吃土豆的伦敦警厅长大人,身上携带的现钞就有上千英镑!”
“塔吉扬娜小姐,我觉得不妨检查下他的衣服内衬和靴子,那是男人最喜欢藏钱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唐杰额上淌下冷汗,无论是他从“失运之桌”上赢来的钱,还是咖耶落和戈若尔塞给他的,的确不止外衣口袋的那么一点。
也不是他要一直放在身上,而是从来没有富裕过的他,一时间对于这种飞来横财不知如何处置。
塔吉扬娜毫不忌讳地解开了唐杰的衣扣伸进去摸了摸,掏出了折叠地很整齐、四四方方的两个纸扎。
“噢哟!”
她又脱了唐杰的羊皮靴,观察了一下,找到了在袜子内侧、很均匀地贴着脚踝、差点就让人发觉不了的几张百镑大钞。
“真厉害啊,汉斯大人,要知道大额英镑的材质特殊,并不怎么好折叠。”,阿尔伯特此刻都忍不住道:“您为了藏钱,竟然连赌场的纸扎都学会了。”
“我怎么感觉你话中带着酸味?阿尔伯特,而且你怎么知道赌场的纸扎是什么样子?”,维多利亚猛地转过头看着她的丈夫。
阿尔伯特一激灵挺直了背,“怎么会酸呢?亲爱的,汉斯子爵的这种行径多么可恶,简直是令人发指,我们不是在一起谴责他吗?”
“是的。”,维多利亚深深地看了她的丈夫一眼,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唐杰的身上,寒冽的声音中带着恼怒:“汉斯先生,您不想向塔吉扬娜小姐解释一下这些钱从哪来的吗?”
“不用解释,我都懂的,合法收入。”
塔吉扬娜对着唐杰眨了眨眼睛,“挺有本事的啊,你这男人,竟然把整个王国的人都骗过去了。早知道我就不专门过来一趟了,下次有什么事情我会找你出个好价格的,就像送我进来的那个海关官员一样,做生意你可以打听一下,我们罗威家族向来守规矩。”
好家伙,感情还拓展起业务起来了!纸扎就是从赌桌上拿下来的,老子是冤枉的啊!
唐杰欲哭无泪,忽的听到塔吉扬娜指了指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说道:“那两个人好像一直对你有些成见,要不要我帮你做掉?”
“毕竟你是因我们而暴露,我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就当是送你这个将来的合作伙伴一个顺水人情。”
刚才还情绪激昂、就像是愤怒的乌鸦一般呱呱嚷嚷的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一下子像被捏住脖子一般安静下来。
他俩忐忑挤出的带着真诚善良的目光,和唐杰宛若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思索目光六目相对。
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交流出现在了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
“你是日不落帝国的子爵、大法官贡萨洛的学生,前途远大啊,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汉斯·埃里克森!”(维多利亚)
“汉斯,你是伦敦警察厅的厅长,尽管你好像贪污了很多钱,但你仍然得坚守你心中的正义啊!”(阿尔伯特)
“嘶,如果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死在这里,我逃不逃的了干系呢?如果有塔吉扬娜背黑锅,可能性还是蛮大的吧!”(唐杰)
“你的目光有点危险啊,汉斯,我承认我之前让士兵拿枪扫你是我的不对,但你也骂过我啊,大家都没有损伤,握手言和怎么样?”(维多利亚)
“汉斯,我们之间是有友谊的对吧,遭遇危险时的,男人之间的友谊!”(阿尔伯特)
“亲王总对我挤眉弄眼是怎么回事,好恶心,我又不是女的,要牺牲应该去找塔吉扬娜牺牲啊!从塔吉扬娜之前对英国男人的评价来说,她应该挺好你这一口。”(唐杰)
“他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了,难道他已经决定了出卖我,这个大英帝国的女王,但对阿尔伯特心怀愧疚?他为什么要对阿尔伯特心怀愧疚?”(维多利亚)
“你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汉斯,你不对劲!我说的男人之间的友谊绝对没有那种意思!我深爱着维多利亚啊!”(阿尔伯特)
“他怎么又突然一脸惊恐?维多利亚总在我和亲王间看来看去是什么意思,又不是我鼓动你男人去牺牲的,算了,还是想想杀还是不杀吧!”(唐杰)
“他起了杀心,哦,天啦,他难道喜欢的是阿尔伯特,他难道认为是我阻挡了他的爱情?的确,他在牢里也只跟阿尔伯特说话,还处处针对我,哪怕我是女王!哦,天啦!我宁愿我没有发现这种真相!”(维多利亚)
“别,别,你不要动维多利亚,一切好商量啊,汉斯!我需要,需要心理准备......”(阿尔伯特)
“额,不对,我差点忘了,不能杀,维多利亚每年给苏格兰场拨一万英镑呢!”(唐杰)
戏谑地打量着他们三人的塔吉扬娜注意到唐杰转过头来,无论是她还是她的手下,嘴边的微笑都有些意味莫名,“看起来你打定主意了,汉斯。”
“那当然。”,唐杰翻了个白眼道:“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便要杀人,真把我和你们这些罪犯当成一类人了?”
“你哥哥是叫奥尔巴哈的是吧,我要说苏格兰场的那些警探们,不仅抓的好,还抓的妙!抢火车?有朝一日我还要把你们这些该死的姓罗威的全都关到伦敦塔那座永不见天日的监狱里去!”
他狠狠一口血沫呸在她的脸蛋上,算是报了被她殴打的一箭之仇,冷笑了一声道:“食大便去吧,塔什么芭娜娜!”
塔吉扬娜感受着从脸上淌下的唐杰的唾液,气得胸口起伏,身子都有些颤抖,掌心的匕首一瞬便没刺进了唐杰肋下,另一只手则是狠狠捂住了他的口,不让他惨叫出声。
“我哥哥叫提奥多尔,我叫塔吉扬娜,你最好不要再叫错,汉斯。”,她附耳咬牙切齿地说道:“之前我还想着要不要饶你一命,看起来挺软的,没想到还是个意外的硬汉啊!”
“很好,我罗威家族最喜欢硬汉的血,把他带到3号车厢去,和炸药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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