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融化了。
在一瞬之间。
他先是感受到破碎的赤晶揉入肉体中的疼痛，然后是撕裂般的炙热，最后在骨骼的粉碎中变为一片空荡。
他惊讶地角间近乎要飞出额外，因为这是如此的匪夷所思。
长久的胜利会让人养成一种自信，或者是无可匹敌的错觉。
就像是唐杰，他从没想到有人能瞬间融化他的肢体，再不济也应该是塞特斯那样的怪物才能做到。
滴滴答答的热液落在他的脚背带来一片温暖。
但那是他自己的血液。
鲜红的筋肉交缠起来从手肘处重新向上生长，但唐杰怀里的特蕾莎的身影一瞬间便如同泡沫般消散。
与之同时他肋骨之下，身体中心的位置被轰然洞穿。
剧烈的疼痛一瞬间使得唐杰失去的意识，原本着不可能做到，但极度的吃惊以及一截脊柱被摧毁使得他进入了一种肉体保护性的应激反应。
他踉跄了一下，口中鲜血狂喷而去，耳边是断断续续的声音。
“真是可怕啊，这样都杀不死你吗？汉斯警官，你真让我感到畏惧啊。”
一时间无法弥合那巨大的伤口，他已经看上去像是一个挥舞着肉蔓的怪物。
卡米罗如同抚摸恋人一般抚摸着斗篷下的穿刺剑，尽管他的手被上面所带的、唐杰沸腾的血液炙烤得一片焦黑，但这依然无法阻止他去触碰着令人心折的美丽。
有了这把来自于虫母的剑，以及他“回溯”的能力..........
“但我是无敌的啊，汉斯警官，哈哈哈哈哈.............”
他张大嘴好似想到什么剧烈地呼吸起来，然后大笑道：“但我是无敌的啊！！！！”
唐杰宛若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一般剧烈的喘息着，蒸腾着水雾的赤红体表好似已经接不上气的锅炉一般好似要冷却下去。
无论是什么再生能力，也谈不上无穷无尽。
更别提那把即便特蕾莎提醒他依旧防不住的怪异的剑，它不是在撕裂自己的身体，而是在粉碎自己的身体。
那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层次的东西。
想必那就是卡米罗所得到的虫母的馈赠吧。
“无敌.....呵呵.....上一个.....不，无数个说自己无敌的人，已经死了。”
唐杰喘息着、但依然发出了冷笑。
卡米罗神态一瞬间恢复了正常，他用另一只手优雅地摘下高礼帽，里面成群地飞出了黑色的千纸鹤然后化为鸟雀。
“您对于无敌又了解多少呢？汉斯警官。”
唐杰感觉到自己的电场里已经全部是和心跳、跃动等信息对应上的生命体，卡米罗一瞬消失在了自己的感应。
卡米罗想最后一击了结自己。
他敏锐地察觉到。
但他能做些什么呢？防守和进攻都无法取得建树，难道他只能等死不成？
不，道路是有的。
只看他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将自己的感官扭曲到如何层次。
劲风再度猛窜过来，他想都不用想，卡米罗的目标是大脑。
唐杰猛地解散了自己的躯体，细碎的血肉粒子如同从沙山上滑落一般崩散，只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怒吼。
“我与镜同源！”
猛地弹射而去如同尖锥般猛地扩大的穿刺剑只荡开了一片好似包夹着石榴般血肉的血珠。
这些血珠在下落之时逐渐变得透明，并如同落入泥潭一般在虚无但存在的地面上消失不见。
卡米罗猛地转了一圈，斗篷的边缘在镜面上警惕地滑动，他半举着高礼帽，对这寂静感到不安。
他不再迟疑，穿刺剑如雨般激射在地面之上，试图找到唐杰藏匿的身影，然而地面上甚至没有破裂、或者是掀起波浪，唯有从剑身上传来了虚假的震感。
好似就像他在对于水厂的地面进行轰击一样。
他只明白了两点。
“虫母”给予他的剑无法破坏这个“角斗场”，而只剩一人才会解除的规则说明了唐杰并没死亡。
唐杰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有一部名为客黑帝国的影片说人的思维可以被读取为数据，但人的思维可不可以化为物质，比如说一个苹果，一杯水？
能不能化为在物质与灵体之间的东西，比如说某种有一定规则，死活难以界定的能力？
人能不能钻入自己的口中，那么那个人，或者是那张口，会不会成为更高维的存在，有或许会成为真正的二维蚂蚁？
但既然连“主宰”那样的存在都见过了，在生死之际，便没谁能够阻止唐杰的疯狂，以及他的尝试。
当他醒来时，他感觉自己好似在被极其缓慢的泥流推动，又感觉自己其实就是一片泥流，顺着空间中独特的、没有任何道理的纹路，进行运转。
他隐隐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唐杰。
而是被主人赐予的，或是被规则赐予的名字——“斗兽场”。
随即涌现在他各处的冲动便是吞噬那个在对他存在试图攻击的异物，或者是将其单纯地赶出去。
一片透明的液体开始从镜子一般的地面向上拉扯汇聚，然后凝结成一只猫，“斗兽场”觉得自己的记忆太零散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种东西。
柔软的身体，自由的尾巴，微弱攻击性的肉爪。
卡米罗感觉到这片斗兽场的“呼吸”时吃了一惊，他猛地转过身呆滞地看着那只猫，什么，什么.........东西？
他当然知道那是一只猫，只是如果是一只猫的话它就不该出现在这。
但无论是什么——
他猛地抬起手，尖锥猛地刺过去，一片真实而又虚幻的残骸被他挑在空中，并以飞快的速度频频出剑撕成碎片。
那些像泡沫的血花，或者是像血花的泡沫，一瞬落入地面消失不见。
但卡米罗已经开始剧烈的喘息起来，睁大了黑暗的双眼。
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恐惧，为未知而恐惧。
失败了...............
“斗兽场”甚至还没发起攻击。
但他并没有气馁，因为他从破碎的记忆库中找到了一个新的生物，并对它饱含期待。
透明的液体再度开始向上拉扯汇聚，这次形成的..........
它身披骨质甲胄，四肢伏地，看起来有点流线型，却有着与体格所不相称的椭圆形的头颅，它那被尖牙交叉得严严实实的利嘴之中，好似还有什么在嘶嘶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