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泥塑的双足沉甸甸地踏在冰冷的石阶上。
青黑色的泥塑人是一个身量矮小的学子，穿着束带的麻布衣和束脚的麻袜，背着一个沉甸甸的泥塑石篓，里面装满了打不开的泥头书。
温酒和戚命的视线缓缓地落在泥塑的身前。
上面有一个石台，写着三个字【二宫像】，衣襟的位置塑这一块泥牌，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这雕像所纪念的先师的生平和歌颂。
但不得不说，这看起来像种花家古代挂牌子游街示众被丢臭鸡蛋的犯人。温酒心里腹诽着。
泥塑缓慢地眨了眨双眼，裂开一个没有牙齿没有舌头黑洞洞的嘴巴。
“有、书、吗——？你们，有书吗——！”
“……”温酒扭头死鱼眼看戚命，用眼神发电波。
‘妈的我要哭出来了，都被做成雕塑了都还坚持学习！’
‘……我觉得他的意思大概是我们拿不出书就得死，你要是提前给自己哭一哭我觉得也可以。’戚命一脸真挚地回望。
‘我替你哭吧，然后我坐小孩那桌！’温酒纯良笑。
‘你坐的是吃小孩那桌吧！’戚命眨眼。
【……直播间还能卡屏的嘛？怎么都不动啊？】
【肯定是害怕得动都动不了了吧！我就知道！女玩家都这样，啧！废物！】
【不是，有没有人翻译一下温哥和戚妹的电波交流在说啥？】
【我怀疑他们在暗自发展感情线！我不允许！！老婆！！！】
【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就和二宫像一毛一样——面无表情吃狗粮。】
……
莫名参与进了弹幕的二宫像冷漠脸：“喂，学生！”
他怎么说也是一个伟大的教育家，在学校里，在他面前眉来眼去的是不是多少有那么一点点不合适？难道他不吓人吗？难道他不威严吗？！难道他没有一点点为人师表的强大Buff在吗？！
二宫像这么想着，忽然就勃然大怒起来！
他本是怪谈学院的怪谈之一，作为教育先师的纪念塑像的他同样保留了原主对学习的热爱。
他需要看书，需要源源不断地从书籍中汲取各种各样的知识，这样他才能看得到广阔的世界，可是他知道自己作为怪谈会吓坏学生，因此总是暗中出行。
但是他找不到书！找不到！！
肯定是这些不爱看书的学生把书藏起来了！他要惩罚他们！！
“虽然我知道需要补充一定的剧情背景，但这种把内心独白自己念出来还是多少有点中二了吧！”温酒真挚地吐槽。
“不爱看书的孩子都是坏孩子！！”
二宫像的泥塑双手骤然抻长，温酒拽着戚命闪身一躲，那沉重的一拳就砸在了楼梯扶手上，硬生生在一声哐当中将楼梯扶手砸出一个深坑。
这一拳要是落在身上那不活脱脱一个现场手锤牛肉丸？！温酒大惊。
“我需要书！！我需要书！！书才是人类的阶梯，书才能看到真实的世界！！”
二宫像阴森地双眼紧紧地盯着温酒和戚命，让她不由得回想起小时候可怕的‘班主任凝视’。
二宫像的攻击杂乱无章且无休无止。
他不像吊死鬼一样只能被限制在吊灯上进行攻击，如果不制止他，恐怕能追逐他们到地老天荒。
温酒咬着牙一个滚地躲过了他一击，脑子飞速运转如何破解这个鬼怪的局。
戚命气喘吁吁地扑倒在地，忽然抬头：“你想要书是吧？”
二宫像的攻击骤然停止，他青黑的面庞倏忽来到戚命的面前：“你、有、书？”
“没有！”
戚命后手撑在地上坐了起来，在二宫像下一个攻击之前盘腿坐下，蓦然抬头：“但是我可以把我曾经看过最神奇的书籍分享给你，用口述的方式！”
温酒收回想要去挡住二宫像攻击的手，也补充道：“书是有形之物，而知识是无形之物，没有人规定承载知识的书籍的形式一定得是有形的吧。”
二宫像愣了一下，果然也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片刻，他点了点头：“你们说得不错，知识是流淌的生命之水，承载它的容器万万千千，倘若能被人类记住与利用才应当是最珍贵的宝物。是我着相了。”
阴森的青黑泥脸又回到了那副虚心求学的学子摸样，只是那双空洞阴森的双眼仍紧紧地盯着戚命，仿佛只要他念出不是真正知识的内容就会把他的大脑捏爆。
戚命盘腿坐下，表情冷淡：“那我问您，您是否觉得人类的诞生应当由母体孕育？”
“那是自然，万万千千的生命诞生自母体，所谓的母体乃生命之始，树木的诞生源于土地的母体，鸟雀的诞生来源于缩小的世界蛋壳，人类的诞生哺育自母体盘胎，一切有灵之物诞生皆有缘由，这些缘由则为母体。”二宫像双手置于腹前，严肃应答。
“那您可听说过，一胎十妈之奇事？”
二宫像表情空白了一瞬：“啥！？”
温酒的表情瞬间也裂开了，她瞳孔地震，震惊地看着表情严肃的戚命。
戚命盘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置于膝盖上，表情悠远如同回忆久远的过去，语气严肃的模样仿佛置身威严的学校讲堂，完全看不出是在忽悠人……哦不，忽悠鬼。
“有这么一本书，他不明来处未道去处，未有起源也未有结局，这本书中记载着一件任人评述的奇事。据传灵气复苏，东海紫气之巅腾起万千帝王之气，因灵气复原而乱象横生的世间骤然出现十名绝美妙龄女子同时怀孕。您猜怎么着！”
面对一掌拍在膝盖如同一拍惊堂木的戚命，二宫像磕磕巴巴：“难不成是采花贼作祟，残害无辜女子？”
戚命摇了摇头，表情玄而又玄：“半年后，一妈生下婴儿头颅，二妈生下婴儿脖颈，三妈生下……此后各个身体器官从世界各地悬浮而起，在炸裂声中拼成一具完整的婴儿身体！！”
二宫像眼睛都快裂开了，他破声尖叫：“这怎么可能！！”
戚命淡漠的眼神带着点慈爱，又带着点引导地看着他：“眼见即为真吗？眼不见即为虚妄吗？真理一定是真理，我们所熟知的世界一定是不可更改不可逆转的嘛？”
二宫像瞳孔地震，在温酒瞠目结舌中露出受教的表情。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少年，言之有理，是我着相与万千表象，困于混沌，你且讲，且讲！”
温酒：“……”
自己攻略自己的梗是用在这种剧情上的嘛？！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