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霏道:“不错。她与叶家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得很清楚了。”
杭语薇点点头。
牧霏接着道:“云秋露是个不平凡的女子,她睿智,美丽,正直,气度优雅,冰清玉洁,几乎集中了女人所能具有的一切优点。除了我那男人,凌曦天境我这一代的弟子中,没有一个男人不爱她的,没有一个女人不羡慕她的。”
杭语薇也偷偷看过云秋露几眼,虽然那个时候是晚上,还下着大雨,云秋露又穿着黑衣,蒙着面纱,她也还是能感受到她的美丽。所以她对牧霏的说法完全没有异议。
牧霏又道:“当然阴师兄和楚师兄也不例外,无一例外地爱上她,也无一例外地被她拒绝。”她说这两句话的时候,阴寒枫和楚煦言的面色都十分难看,似乎对他们来说,被人拒绝是一件永远无法接受的事情。
这是不是因为他们本都是非常聪明、非常骄傲的人?
“但是令他们开心的是,云秋露竟然连王崇宇也不要了,竟跟着叶天雄跑了。这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楚煦言突然道:“我看见大师兄的表情时,我真的觉得开心极了,哈哈,哈哈!”
牧霏道:“可惜美人始终还是没有垂青过他们。所以他们就只能找替身。只不过手段不太一样而已。我想你此刻也明白,为何你的师父一定要你引诱叶瀚扬,却又在你身上下毒了。那只不过是因为他在赌一口气,他想要叶家的男人也知道,得不到心头挚爱的痛苦。但是他怕你真的爱上叶瀚扬,所以要用‘风月无痕’控制你。”她的眼睛里有一丝讥诮,“可惜我这四师兄一点也不懂女人的心,女人若是痴心爱上一个男人,那是什么东西都控制不了的!就像乐清遥一样,即使她的男人要她死,她也死得痛痛快快。”她突然笑了起来,好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
杭语薇看着阴寒枫眼中流露出那种深刻的悲哀,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便将手放在他的肩头,道:“师父,无论如何,你总是对我很好的。我……我虽然不会……却永远是你的弟子,永远也不会害你。”
阴寒枫摸着她的手,忽然叹了口气,道:“太迟了。”
杭语薇一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却听陆浩谦也突然说了句“太迟了”。
就在这时,他们的头顶上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似乎山崩地裂般,就连这用青石砌在地下深处的密室,也晃了几晃。
杭语薇变色道:“这,这是什么声音?”
陆浩谦淡淡地道:“炸药引爆的声音。寒毒宫一百七十八道石门,现在大概已经被封死了一百三十六道。”
杭语薇道:“剩下的四十二道门呢?”
陆浩谦道:“那里每道门都会有我几个得力的手下把手,那些江湖中人若是能够冲破这些阻碍,找到这里来,我佩服他们。”
杭语薇盯着他,道:“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爆炸声,会将沉睡的‘玉竹’震醒?”
与寒毒宫的卫宫蛇“翠竹”一样,“玉竹”也是一种蛇的名字。只不过这种蛇比翠竹更小,只有筷子粗细,通体白色,靠吸食人血为生,并且,完全不惧避蛇粉,毒性之烈更在翠竹之上。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都不会太过完美,玉竹最大的缺点是喜欢睡觉,并且只要吃饱一次,便可以睡上三个月,就算天塌地陷也不会醒来。所以这种蛇虽然厉害,却因为这个毛病,没有被阴寒枫训练成阵法。
陆浩谦道:“我知道。”
杭语薇道:“玉竹会攻击任何带血的东西,包括人。”
陆浩谦道:“我知道。”
杭语薇道:“你的部下也在外面,你忍心看他们死?”
陆浩谦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从人数上看,他们是以一博十,无论结果如何,这买卖对星河派来说都绝不会吃亏。”他眼睛里闪着文质彬彬的微笑,好像在讲一本生意经,而不是几十条人命。
杭语薇转而对楚煦言道:“你们那天才的掌门会被玉竹咬死,无论他有多高的武功,多少的智谋都用不上力,你难道一点反应也没有?”
楚煦言淡淡地道:“我有反应,我会难过,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会想着他的好处的。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反应?何况,这炸药本就是他自己准备的。”
杭语薇大声道:“难道他会愿意将玉竹都震醒,和这里的人同归于尽么?”
楚煦言笑了笑,他佝偻的身子显得更加猥琐、更加矮小,道:“他是个天才,天才想的事情,我怎么会猜得到。”
杭语薇简直说不出话来。她转而对陆浩谦道:“你本来就知道他要用炸药封死这里的?”
陆浩谦道:“不错。”
杭语薇道:“那你还要跟他在这里斗,你不怕被困死在这里?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陆浩谦背负着双手,柔声道:“杭姑娘居然如此关心在下的安危,在下幸之何如。”
杭语薇咬着唇,突然一巴掌打出,他居然不闪不避,“啪”地一声,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五道清晰的指痕。她怒道:“说!”
陆浩谦摸着自己的脸,笑了笑,道:“有时候你真傻得可爱。”
杭语薇瞪着他道:“什么?”
陆浩谦道:“我明明准备要告诉你的,你却打我。”
杭语薇冷哼道:“那只因我知道你是个贱人,你就喜欢别人对你凶,就喜欢别人打你。”
陆浩谦目光闪动,道:“不错,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对我凶,还时不时地打我。”
杭语薇道:“但若换了别人,你就要杀了她,是么?”
陆浩谦昂着头,自负地道:“别人也没法子打到我。”
牧霏突然道:“是的,这小子功夫很不错。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功夫都是这样的好,人也都是这样的聪明。”
杭语薇不理她,道:“你说,你和乐公子究竟要干什么,你说了,我就再赏脸打你一巴掌。”
陆浩谦居然很听话地道:“我们只不过让那些来寒毒宫的人无法出去,再让玉竹吸干他们的血肉,等玉竹睡了,我们再出去,找找有什么好东西。比如,青竹剑和寒毒宫的珍宝之类的东西。这间密室里已经贮存了足够的干粮和酒水,可以让我们舒舒服服地过上几天。”
杭语薇道:“乐公子也在这里,他不怕死么?况且若是将那些门派的人都困死,谁出去宣扬他的侠义之举!”
陆浩谦道:“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死!他自然早就为自己和江湖中人找好了容身之所,那一定也是一个各种东西准备停当的地方,只要他一拿到青竹剑,就会躲到那里面去。”
杭语薇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陆浩谦一字一句地道:“你是不是知道所有的蛇虫都怕我的血,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我能出去,所以才要我替你将乐公子的那个容身之所毁掉?”
陆浩谦微微一笑,道:“你真的很聪明。”
杭语薇怒道:“他既然已经告诉了你寒毒宫的机关密道,为何你还容得他为自己准备藏身之所?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陆浩谦道:“他的确告诉了我,而且告诉我的全都是正确的机关密道。只不过,他只告诉我一半。另一半寒毒宫是什么样子的,我一无所知,又如何阻拦他!”
杭语薇不觉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