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自己的血。杭语薇忍不住叫了起来：“为什么要划伤我！”
大胡子不理她，趴在她的伤口上使劲嗅了嗅，道：“唔，还真是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其实我也很舍不得在这么好的皮肉上划道口子，不过一会儿到了神龙肚子里，再好的皮肤也都没有用的。”
杭语薇头皮都要炸了，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神龙？”
大胡子哈哈笑道：“看来五妹没告诉你让你来做什么。这样也好，否则你死也不肯进来的。”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凌曦天境崇拜的神，就是这条生在琅琊山山腹水道中的凌曦神龙，每年，我们都要举行一次祭拜仪式，而祭品，就是一个用外面的价值千金的花草喂养而成的少女。她们的血液中，都会有一股淡淡的药香。神龙嗅到这种味道便会前来。”
杭语薇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喃喃道：“疯子，你们都是一群疯子！”
大胡子讶然道：“你这丫头怎么……呵呵，看来五妹是疏于对祭品的管教了。我见过那些被选为祭品的女孩子，一个个都是心甘情愿的。”一顿又道，“不过，老子也看不惯这种人祭的臭规矩，老子只想把它引出来，抓住它，取它的血来疗毒。”
杭语薇几乎要哭出来了：“那，那到时候我还有活命的机会么？”
大胡子道：“不知道，或许我顾得上救你，或许为了擒它顾不上救你。凌曦神龙是极有灵性，极聪明的，要抓它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它是绝不会上第二次当的。”
杭语薇哭丧着脸，哀哀道：“到时候前辈是不是可以放开我的脉门，我是死是活都靠自己行不行？”心中却道，“只要你放开我，我就给你一支情人发，让你去喂什么狗屁神龙！”
大胡子点点头，道：“只要神龙露出水面，我就放开你。”
杭语薇故作胆寒地道：“前，前辈，我很怕，我怕到时候自己全身都软了，您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大胡子哈哈笑道：“陪漂亮女人说话，我求还求不来呢，丫头想听什么？”
杭语薇理了理头绪，说出了第一个问题：“外面那个叫陆浩谦的人，是您的弟子？”
大胡子眼中充满了怨愤的神色，道：“是，就是那个小王八蛋，不知道用什么从我那四弟手里换来了一种毒药，害得老子千里迢迢的跑回来，求爷爷告奶奶，就差给五妹跪下了，她才答应让我用神龙血试一试，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命！”
杭语薇听得想笑，心道：“这个大胡子说起话来，比他那些故作高深的同门可要率真可爱得多了！”她突然对这个大胡子多了几分好感，道，“我看前辈你内力这么深厚，也不像是中了剧毒的样子！”
大胡子道：“这种毒想必是我那四弟最近炼制出来的。这家伙一辈子就喜欢捣鼓那些药罐子和毒虫子！不过你别说，他还真是很有天赋，若不是我用归元心法苦苦支撑，早就毒气攻心而死了。”他指着自己的眉心，继续道，“这条黑线，再往上走一走，老子就算交代了！”
杭语薇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噤声道：“前辈，我不是笑你，只是，很少有人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谈笑风生的。您的四师弟这样害你，您还在夸他？”
大胡子哈哈笑道：“老子我早就活够本儿了，哪天过去还不都一样！你看外面那些个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争着做什么掌门！”
杭语薇道：“外面有三个门派，却不知他们打算让谁来做掌门。”
大胡子道：“大概是三师妹钟雪霄。”
杭语薇道：“为什么？”
大胡子道：“从小到大，三师妹就是我们同门九个人中最为争强好胜的，当年她肯奉师命到大雪山中一呆二十年，也是因为千年冰芝服用之后可以立增四十年功力。这样一来，她的内力便可以胜过大师兄了，那么她便有资格争夺掌门之位。”
杭语薇眼珠转了转，道：“可是阴寒枫也不是白白帮别人忙的人，而你的徒弟陆浩谦，既然能做出害你夺掌门的事情，心机和抱负也不可小觑。他们难道会同意让钟雪霄做掌门？”
大胡子点点头，道：“不错，这几个人没一个省油的灯。但是，我那四师弟一生对权力都没有兴趣，他全部的心血都扑在药草和毒物上。我想他需要的，是这里的药材和凌曦神龙。”
杭语薇想到那个怪物，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她深知这大胡子所言不虚。阴寒枫确实对药材和毒物的兴趣超过一切。若是阴寒枫有一星半点争权夺利的野心，现在的江湖也无法维持这表面的平静了。
大胡子接着道：“而我那个小王八蛋，老子不得不说他是城府极深的。老子一直在西域逍遥快活，他也没有来过中原，星河派若想在中原武林站稳脚跟，找个结实的靠山最好不过了。而钟雪霄若是做了掌门，雪山派和名花谷的名声，再加上凌曦天境的武学，实在足够他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杭语薇听的头大，她一向对江湖中的门派之争不感兴趣，所以对这种互相利用、互相牵制的门派生存之道很是厌烦，道：“听起来是好麻烦！在西域好好呆着有什么不好！”
大胡子抚掌笑道：“对极！其实做凌曦天境的掌门有个屁好处！既要赚钱守卫这个非人间，外面的样子你也清楚，这么大一片娇贵的药材养起来要花多少银子！”
杭语薇道：“这些药材不是可以卖很高的价钱么？”
大胡子道：“不错，药材是很值钱，但是越值钱的东西，买得起它的人就越少，这个道理你明白么？而且做了掌门，就要研习本门十八式武功，并找一个可靠的弟子传下去，还得伺候这条神龙。我想想就累！”
杭语薇奇道：“十八式武功？”
大胡子挺了挺胸，不无骄傲地道：“本门的历代掌门都是武学奇才，每位掌门都有自己独到的武学见解。日积月累，本门路数完全不同的武功就有十八式之多，除了掌门，每位亲传弟子研习两门。说实话只要学好一门，都足够在江湖上横冲直撞了！”
杭语薇想想钟雪霄、阴寒枫的武功，不禁乍舌道：“好厉害！”一顿又道：“那凌曦神龙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的血可以解很厉害的毒么？”
大胡子沉声道：“它是一条活了几百年的蛇。凌曦天境的祖师相信一条有灵性的蛇可以化龙升天，便用珍贵的药材豢养女子，每年进献给它，再加上吸收深山大泽的天地灵气，据说它已经渐渐有了蛟的模样，却还不算是龙。”
杭语薇听得胆战心惊，不由得往水潭深处看了一眼，只见那里深深的一团碧色，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结结巴巴地道：“那，那不是个，怪物么？”
大胡子哈哈大笑，笑了良久才道：“你这丫头很特别，其实我也觉得那是个怪物，可是在凌曦天境，没有人敢说自己的祖师是个疯子，想把一个怪物变成龙，哈哈！你可算是我的知己了，哈哈！”
杭语薇心道：“你要喝怪物的血来疗毒，你难道就不是个疯子么！”嘴上却道，“难道前辈在这里没有其他知己？”
大胡子沉默了一阵，才缓缓道：“知己没有，却有个喜欢的人。”
杭语薇试探着道：“是不是七师妹？”
大胡子又笑了，道：“对，对，七师妹云秋露，谁能不喜欢她呢！”他的声音又一黯，“可是她从来就不喜欢我这样的人。呵呵，就算她喜欢，我们也不会去缠她。”
杭语薇道：“为什么？”
大胡子道：“因为我们的掌门大师兄喜欢她。”
杭语薇道：“你们很怕那个掌门大师兄？”
大胡子正色道：“错！那不是怕，是崇敬！”他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配得上七师妹，那这个人必定是大师兄无疑。在他面前，我都觉得自己不该去想七师妹。他是一个任何女人都不能不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