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女孩拖着断脚浑身浴血的模样,和她脸上甜美的笑容以及轻柔的舞蹈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片大片的红色剧烈的冲击着我的视线,不断刺激着我已经崩到极限的脑神经。
音乐从舒缓变成欢快,女孩的舞蹈越来越激烈,她的额头和脖子已经渗出了汗珠,混合着血液,仿佛在她身上蒸腾起了一层红雾。音乐越来越快,舞蹈也进入高潮,女孩仅剩的另一只脚也在激烈的舞蹈中断裂,她还在用残肢继续舞着。
突然,激烈的音乐戛然而止,女孩的张开双臂,仿佛展翅欲飞的天鹅,优美的身姿为舞蹈画上完美的句号。而她的身体,几乎已经被鲜红的血液裹满,将她塑造出的美丽变成一幅诡异而血腥的画面。
动作定格了两秒,女孩呼了口气,放下了双臂。她的双手随着手臂的下垂,啪嗒啪嗒,一左一右掉在了满是血污的地上。她微微弯下腰,像是在对并不存在的观众点头致谢,脖子一弯,她的头颅咚的掉落在地,咕噜噜的滚到了她的断脚旁边。
女孩的脸正好对着我,她的眼睛还大睁着,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再也忍不住,失控的尖叫起来。
“谁,你到底是谁!你出来,你想干什么!”我踉跄的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墙面。
“好疼。”女孩的头颅张开了嘴巴,声音麻木而机械,“好疼啊,救救我。”
“你是鬼吗,你要我怎么救你?”我不自觉的握紧了小刀,强迫自己看着女孩的脸。
“你真的想救我吗?”女孩的脸上忽然划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骗我的话,你也会和我一样哦。”
我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用疼痛让自己保持镇定:“我没有骗你,你告诉我,怎么救你,就算我自己做不到,我也会找你救你的。”
“操场西侧,往南数第五棵柳树下面,挖开五尺,我就自由了。”女孩看着我脸,表情变得阴沉,“我会记住你的话,不要骗我。”
眼前猛地一亮,我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了眼睛,等光线消失了,我放下胳膊一看,自己正站在操场边,就是之前坐着的那个台阶上。
操场上夜跑的人还有不少,我立刻摸出手机看了看,九点五十五,距离我坐在这仅过了半个多小时。
我搓了搓脸,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女孩满是血污的身体,和流着鲜血的眼睛。操场西侧,不就是我现在站的这边么,往南数第五棵柳树……就是我右边第三棵!
我的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了柳树下的地面上,这一片绿化带种的都是柳树,树都不细,至少有十几年的树龄了,下面的树根肯定是盘根错节。那女孩让我往下挖五尺,就是要挖一米六七那么深,我徒手根本挖不了。
况且就算是晚上了,操场这边人也不少,我要在这挖个那么深的坑,学校里的人一定会阻止我。
但我也不能不挖啊。
柳树属阴,易招鬼邪,这个农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刚才坐在这,离自己旁边的柳树不到两米,晚上阴气盛,我又个通了灵的半吊子,于是那个女鬼自然找上了我。
我怀疑那棵柳树下面或许有什么阴邪之物,也可能埋着之前那个女孩的骸骨,总之一切都得等我把树下挖开才能知道结果。
我想了一下,走到那棵柳树下面,蹲在地上对着树根说:“今天我没带工具,没法挖,而且这个地方人来人往的,我得挑个人少的时候来。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别着急,等我回去好好计划一下,十天之内,我一定实现对你的承诺。”
没有风,头顶的柳树却轻轻的晃了晃,好像有人在回应我。我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宿舍走,心里更加肯定这树下面绝对有东西。那只鬼虽然吓唬了我,却也没伤害我,怕是求救的成分居多。不过卓逸尘和濑师傅都叮嘱过我说,鬼性本恶,这次我一定要小心谨慎,再不能被鬼骗了。
手机开始响,我拿起来一看,是我自己设置的提醒记录,要给厉少打电话。我赶紧将电话拨出去,脑子里还惦记着之前的事儿,有些走神。
“是不是在学校遇上什么困难了?”厉少漫不经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有人欺负你?还是有人找你麻烦了?”
“不是人,是鬼。”我脑子一抽,顺口说了出来。说完我立刻后悔了,厉少会不会骂我,在学校待着不好好学习,一天到晚和鬼过不去。
“那个若桃?”虽然看不见,但是我知道厉少肯定皱了眉头,他的语气不太高兴。
我连忙说不是若桃,犹豫了一下,干脆把刚才的情况跟厉少说了。
“她让我去挖树,学校肯定要说我破坏公物呀,可是不挖,她要缠上我了怎么办?”我装作为难的对厉少说,其实心里早就打定了要挖的主意,只是不想让厉少觉得我的心思全都用在这上面了。
“挖,为什么不挖,你想挖还有谁能拦着你?”厉少轻笑一声,“不过也不用你动手,我找人来挖,你在一边看着就行。”
我心里一喜,厉少居然这么轻易就帮忙了,想那五尺的深度,靠我自己,恐怕手上水泡磨出一层来才能挖开,有人替我做苦力,岂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那我们什么时候挖啊?”我心里高兴,语气不自觉的就轻快起来,还透着股兴奋。
“急什么,等你后天回来,我们再细说。”厉少笑了笑,“今天表现不错,以后也要这样,记住了吗?”
“嗯嗯,知道了。”我连忙点头。
与厉少的第一次愉快的通话就这样结束了,我心里挺高兴,厉少的脾气虽然难捉摸了一些,不过有时候还是挺好说话的嘛。
我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正准备回宿舍,一转头,一个人就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我差点儿一头撞到他身上。
我被他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发现是班长王兆余。
“巧啊。”我干干笑了笑,感觉树影下的王兆余浑身都阴森森的,忍不住就想先走一步,“我回宿舍了,再见。”
我脚都没抬起来,王兆余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的手硬的像铁钳一样,紧紧钳在我手臂上,刺生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