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溪,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枯延微笑着对我说,他的语气很平静,目光中带着怜悯。我不知道谁是巫溪,或许是我前世的名字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目光里的怜悯,突然把现在的我惹怒了。
我一咬牙:“好,既然你不动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垂在身侧的红绳猛地扬了起来,如同吐着信的毒蛇,朝着枯延扑了过去。
“噹”!
声音如同金铁相交,震得我耳膜发疼。红绳被看不见的墙挡住,绳头的那一点红光都被压的扁平,然而我依然执着的握着红绳,源源不断的神力注入到红绳之中。
红绳艰难的前进着,几乎是以毫米为单位,绳头那一点红光愈发炽亮,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堵看不见的墙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音,枯延终于抬起了手。
万象生,这是枯延的环。
青灰色的光仿佛藤蔓一般飞速生长,交缠着爬上红绳,阻力由最前端的一点迅速扩散至整条红绳。红绳仿佛被冻住,寒气甚至扑到了我的脸上。我眉头一皱,忽地松了手。
红绳是从我手腕上延伸出来,在洞口织成封闭遮挡之后,又从另一边垂下来。也就是说,刺向枯延的红绳,是由石室洞口垂下来的。我勾唇瞄了一眼头顶,好整以暇的看向枯延。
如果枯延想损坏我的红绳,洞口的遮挡同样会消失。没有了我的红绳遮挡,先不管厉少,那些村民很可能就会对他不利,否则枯延也不至于躲在这石室里。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已经用环挡住了我的红绳,我可还没用神术呢。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枯延总算皱起了眉头,“鸦鸣国是有进无出的地方,以你的悟性,迟早横行无阻。”
“你可是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最后一个会神术的人了。不跟你过过招,我怎么知道自己的实力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呢?”我挑眉看向枯延怀里的绿腰,“你不肯动弹,就是因为她吧。一只妖灵而已,她根本配不上你。”
枯延没想到我会突然偷袭,环的红光迅速朝他卷去。枯延不得已放下怀里的绿腰,左手一划,万象生之中又分出一条藤蔓,堪堪挡住了我的环。
红绳和我的环已经让虚弱至极的枯延到了极限,所以当我把蜡丸以指占投出去的时候,枯延已经来不及用神术阻挡,只好用尾巴抽向蜡丸。
而我现学现卖,环中又分出一股红光,这一次,红光直接打在了蜡丸上。蜡丸在空中诡异的转了个角度,并且被红光打碎,已经变质的血液全部掉在了绿腰身上。
一直团在一起,像具死尸一样的绿腰突然疯狂的扭动起来。包裹在她身上的那层灰色肉膜,因为她的剧烈动作撕扯的七零八落。粗壮的蛇尾在本就不大的石室里来回狂扫,打的石室的墙壁不停闷响,石室的天花板甚至开始扑簌簌的往下落灰尘和细沙粒,仿佛随时都会塌掉一般。
“绿腰,绿腰!”枯延双手死死抱着绿腰的身体,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慌张,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甚至已经不在乎我的红绳和环会不会攻击他,他的神术全都用在了绿腰身上。
其实我也根本没打算攻击他,自始至终,我的目标都是绿腰。我知道自己留不住枯延,哪怕他经历这么多年,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但他对神术的理解远超我这个只学了一个月的新丁,我不是他的对手。
留下绿腰是我的底线,我需要绿腰的尸体。
绿腰已经不行了,她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的动作,大幅度透支了她残留的力量。很快她的蛇尾就不再那么有力气,晃悠着,重重的拍在了地上。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大半时间都温柔淡定的枯延,开始面目狰狞的朝我咆哮起来,“绿腰已经为那个女人的死蜕了皮,相当于又死了一次!她已经到了没有我的神术保护,随时都会魂飞魄散的地步,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我静静的看着枯延,他的愤怒,他的悲伤,都让我觉得可怜。他不过是绝望了,所以才会这样,歇斯底里,狰狞疯狂。
“杀人偿命,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我淡淡朝枯延笑,“枯延,你这么担心她,不如先担心一下你自己。你是不是还没感觉到,你的神力,正在枯竭?”
枯延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绿腰,万象生在她身上包裹的光藤,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了。
“你的故意的!”枯延不可思议的看向我,“原来你已经知道,我快坚持不住了。”
“风里希为了给我任务,透支了力量,以至于无法投映在神殿的塑像里。没有了神力的影响,你一定会迅速衰退,而那个石室崩溃的速度,准确的告诉了我,你的神力还能支持多久。”我歪着脑袋看着枯延,红绳在指尖绕来绕去,“石室开始变冷了呢。”
枯延唰的抬头往上看去,他的头顶正上方,一道白光凭空冒了出来。白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撑着,缓慢的往两边扩散。
枯延马上去捞绿腰的身体,不过他抬头的时候,我已经先一步悄悄用红绳缠住了绿腰。不等他抓住绿腰,红绳便将她拽到了我脚下。
被白光照着,枯延现在想动都没有办法,那道白光禁锢着他,他寸步都不能挪。
“我不该教你神术的。”枯延满脸灰败,“我太傻了,现在才明白,风里希比我更了解你的天赋,她都没有教你,我更不该教你。”
我没说话,笑眯眯的看着枯延。现在才明白,可惜,已经晚了。
“巫溪,我看你的样子,已经想起以前的事了,对吗?”枯延扯了扯嘴角,“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抢走绿腰的身体,到底为了什么?”
我还是没有说话。
“我都已经要走了,你连这都不能说吗?”枯延苦笑一声,“巫溪,就算你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巫溪,至少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不要让我带着遗憾离开。”
“巫溪?”我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直不起腰。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不容易才忍住,“枯延,我可不是巫溪,巫溪根本没有入魔。”
枯延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不是巫溪?你,你是……”
“嘘”我在唇前竖起食指,“去吧,鸦鸣国的大门,已经为你敞开了。”
白光映亮了枯延难以置信的脸庞,当枯延消失在石室里,那道白光,也立刻消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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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大家可能看的有些莫名,不过后面会解释的,这个“我”其实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