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无人,宫女也渐渐消失,茅小九缓步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快要走到的时候被一个宫女挡住了。
她对茅小九说:“你是什么人?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但不管你是谁,你可不要再上前去了,你知道吗?前面是闹鬼的地方。”
闹鬼的地方?
茅小九挑眉,佯装好奇的询问:“什么是闹鬼的地方,这皇宫居然还闹鬼吗?”
那宫女眼珠子转了转,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了看周围,发现四周没有人这才凑到茅小九的耳边。
“我跟你说啊,自从一年多之前这里就已经开始闹鬼了,经常有人半夜走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就能听到女人的哭喊声。我听说是特别凄惨的哭声,后来不仅有人听到这哭声,慢慢的开始有人看到一个断手断脚的女人飘来飘去,这里的确是闹鬼,你可要小心一点儿,最好离这里远远的。”
宫女说着,眼里适时的带上了惊慌失措的神情。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茅小九说,眼睛直直的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宫女。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但是我根本没有必要欺骗你,如果你执意要来这里的话,那随你的便。”宫女似乎因为茅小九的质疑而有些生气。
茅小九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所以有一些好奇而已,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当然是要离开的,毕竟那可是闹鬼啊,我可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去做赌注。”
宫女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这位姑娘就赶紧离开吧。”
“当然。”茅小九笑着说,然后拉着护月勤月一同离开。
不过,她走了不远,那宫女还在那个地方晃悠着,很明显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好像守着那个地方不让人过去一样。
而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宫女实在是太过奇怪,依她所说,如果这里闹鬼的话,那么她怎么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对这里应该是避之不及才是。
可是现如今她不仅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在这后宫之中,茅小九可不相信会有这么多的好心人。
与其让茅小九相信这个宫女守在这里是为了提醒别人不让别人陷入危险,她宁可相信这个宫女是太子殿下的人,而她为什么要待在这里?不言而喻,当然是为了守住这里的秘密。
关于珠儿的秘密。
茅小九想了想,并没有决定离开,她进来一次皇宫不算容易,如果找到了珠儿的尸体,那么对珠儿的帮助也就更大一些,所以茅小九只是装作离开,不多时又返回了。
她直接打晕了这个宫女,带着护月勤月一同进去。
没了那个宫女,整个空间仿佛突兀的与外面隔离开,寂静无声,死寂到让人胆战心惊。
护月胆子小,已经瑟瑟发抖,勤月还好一点儿,但也是面色苍白,不安的转动着眼珠子,盯着四周。
周围的草木很高,这一年应该是没有人来打理,故而这里的一切都与外面的精致格格不入,茂盛的草木遮挡住了人影,也阻拦了外面的视线,他们就好像进了另外的一个空间,一个属于死人的恐怖的空间。
护月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自己咽唾沫的声音都有些大,无论有没有声音都让她觉得恐惧,那是一种没来由的惊惧。
勤月亦是如此。
唯独茅小九没有太大的影响,她能够感受到四周的阴气,很浓重的阴气,这里应该不仅仅死去了一个人,不然不可能会有这么种的阴气,甚至可以影响常人的心智。
茅小九看了眼护月勤月。
“你们要不在这里等我?”她说。
其实心里头有些犹豫,毕竟害怕她们在这里没有自己照顾会出事,而和自己进去反而安全。
但此刻她们两个人的样子,不太像是能够撑下去的样子。
茅小九素来不会勉强别人,不能撑下去就不用勉强支撑。
护月勤月坚定的摇摇头,虽然面容依旧苍白,但她们还是说:“不,我要跟着夫人。”
毕竟夫人可是孕妇,也是自己的主人,就算让他们出事也绝对不可以让茅小九出事!
这就是两个人心里最真切的想法。
茅小九一瞬间有些感动,但她仅仅笑了笑,没多话。
“走吧。”许久,她缓缓出声。声音带了安抚的语调。
护月勤月突然就觉得好像多了那么些勇气,也许是自己的错觉,但两个人的恐惧总算是减少了一些。
后遗症仍旧存在,茅小九此刻有些浑身无力的感觉,还好,还能撑着,但四周阴气太重了,对她影响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她带有祥瑞之气,是阴气的天敌,被阴气排挤,这让她更加的痛苦。
揉了揉太阳穴,茅小九一抬头看着周围灰蒙蒙的一片,神情慢慢的变了。
“护月,勤月……”她喊。
没有人回应。
不知不觉中她居然已经陷入了幻境之中,阴气能够扰乱磁场带给人幻境,茅小九一直都知道,她也一直紧绷着神经,唯恐进了幻境。
没想到,一个疏忽……
无奈的叹了口气,茅小九开始打量周围。
依旧是灰蒙蒙的,天空也是如此,空气也是。
在这灰蒙蒙的寂静中,似乎有一个声音指引着茅小九,茅小九跟着那个声音慢慢的挪动。
那个声音很近很近,近的茅小九似乎能够感觉到耳畔边那声音的哈气升,有些冷的气,吹在耳畔,直让人毛骨悚然。
“护月,勤月……”茅小九继续喊。
依旧没有人回应,她开始有些担心护月和勤月,但此时此刻担心并没有什么用处,茅小九准备开天眼破虚妄。
“天清地灵,开我法眼,阴阳分明……”茅小九口中呢喃。
眼前的一切开始慢慢的变得清晰,那灰蒙蒙的雾气在消失,但很快,茅小九觉得肚子一阵绞痛,灵气瞬间传到了子宫中,眼前又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我说,你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跑出来欺负娘亲?”茅小九盯着肚子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声。
如今灵气瞬间消失殆尽,要补充起来还需要好一段时间,短时间她不可能再开一次法眼了,因而,只能慢慢的破解这个迷阵。
首先,她得知道这个迷阵到底是谁做的!
毕竟……
虽然这里怨气很大,可也不知道产生如此厉害的幻境,寻常幻境可是迷惑不了茅小九的。
茅小九正想着,前方突然隐隐约约闪过一旦白色的纱。
她朝着前面走去,太模糊了,所以她也不确定刚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茅小九走了很久,她越走越没有时间观念,这个空间时间流速和正常空间是不同的,所以茅小九很难判断。
“一直往前走就行了。”耳畔有一个声音,女人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她打了个冷颤。
“你是谁?”
女人从迷雾中走出来,对着茅小九笑,那笑容一点儿也不好看,好像在哭。
“如果你实在不想笑的话,你大可以不要去笑,不需要做出这样勉强的表情。”茅小九对女人说,不,或者应该称之为女鬼。
她模样几乎分辨不出来了,整张脸是破破烂烂的刀痕,好像一整张脸皮被完整的割了下来,看起来分外的可怖。
穿着白色的长长的襦裙,腰肢上绑着浅绿色的腰带,还有袖口处,看起来倒是好看,面料也是不错。
茅小九目光落在鞋子上,依旧是不错的布制成的,花纹繁复又漂亮,绝对不是宫女那种简单粗糙的鞋子。
这个死去的女人,活着的时候地位一定不低。
茅小九如此想着。
而那女鬼已经对茅小九行了一礼,用那没有脸皮的脸对着茅小九,茅小九看不到她说话,但可以从脸颊上一张一合的像是骷髅一般的嘴巴上知道她在说话。
有声音,只是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俗话说,尘归尘土归土。
人死了,灵魂依旧是最开始的模样。
但,无论是珠儿还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死去以后的灵魂依旧狰狞可怖,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人对她们的灵魂做了什么,或者是尸体。
诅咒,镇压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救救他。”
茅小九从她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中分辨出来了这三个字。
救救谁?
她皱起眉头看着女人。
“你想让我救人?可是,我要去解救谁?”茅小九问。
她不怎么想多管闲事,可现如今这迷雾很明显是这个女鬼弄出来的,为的就是找自己帮忙,如果自己不乐意,恐怕这个女鬼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她又说,语焉不详。
“十四……”
茅小九从她断断续续的声音里面听出来这么几个字。
十四?
茅小九想起来了,强制共情时候她看到的那个婴灵可不就是十四皇子,当时她还在疑惑,为何十四皇子变成了婴灵,如今看起来是有怨难诉!
“你想让我救十四皇子?可是他已经死了。”茅小九说。
不出意外的看到女鬼眼里出现了一抹痛苦的神情,她发出几声没有意义的低吼,好像是愤怒,又好像是诅咒和痛苦。
她现出血肉的脸颊上扯出了一抹诡异的痛苦的笑,继而是咯咯咯的笑,阴郁的笑。
“不。”她吐字越发清晰,“救救太子。”
救太子?
茅小九愣了。
她一脸懵逼的抬头,随后脸颊上出现了一抹鄙视:“太子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女鬼低着头:“救救十四皇子,也救救太子。太子,是我的儿啊!”
茅小九抿唇,这都是皇宫密事,她并不是怎么清楚,只不过太子的生母难道不是皇后娘娘吗?
看到茅小九不说话,女鬼似乎有些疯狂,她冲上来,但在茅小九冷沉的眼神下止住了下一步动作,她知道,如果有下一步动作,眼前这个能看到自己的人绝对不会对自己客气的!
而她还有求于她,所以必须低下头,但关于自己的一切,女鬼不想说。
“十四皇子,可怜。你救救他,也就是救太子。”她说。
为什么这么说?
茅小九不明白,她想,她必须先搞懂关于十四皇子和太子之间的事情才可以。
眼前的女人很明显对太子的感情更深一些,而对于十四皇子似乎是愧疚和抱歉。
那么,这个女人又是谁?
茅小九疑惑。
“你是谁?”
女鬼没说话。
灰蒙蒙的雾气慢慢的慢慢的散去了。
茅小九眼前慢慢的清晰,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她已经到了古井的旁边,深不见底的古井底下,到底藏着多少尸体,谁也不知道!!
茅小九看着幽深的古井,摸了摸隆起的小腹,然后转身离开。
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如无头苍蝇一样束手无措着急忙慌的护月和勤月。
“怎么办啊,夫人到底去哪里了!我怎么眨了个眼睛夫人就不见了?”护月在哭,低低的抽泣的声音听的人很不是滋味。
勤月也不安抚护月,因为她也在自责,自责自己一个不察弄丢了夫人!如果夫人真的除了什么事情,她们是万死难辞其咎!
勤月眼睛红红的:“继续找,夫人一定没事的!!”
茅小九心里头有些暖意,她勾起唇:“护月,勤月。”
然后就看到两个人僵直着身子转过来,看到她那一刻,眼泪决堤。
“夫人!!”护月跑的最快,直接跑过来抱紧了茅小九,但还想着茅小九的肚子,所以拥抱的动作很轻。
勤月没有那么做,但也是直勾勾盯着茅小九,眼圈通红,好像害怕茅小九下一秒就丢了似的。
茅小九摸了摸护月的脑袋,然后又对勤月笑了笑。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护月哭着说,“我们走吧,这里太可怕了,夫人,我们走吧。”
护月虽然没大没小,但也一直秉持着作为丫鬟的身份,从未僭越,这是第一次对茅小九提出要求,有些口不择言,却是担心的最深的体现。
茅小九点点头,没有生气她的僭越,而是温柔的安抚护月的情绪。
今日真的吓到护月和勤月了。
“好,我们走。”她一手抓着一个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