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小九身上的冷意渐渐消失，她望见明诚将军身上神光微弱的一闪一闪，只剩下一缕光芒可怜兮兮的闪烁着，有一些委屈的意味。
茅小九推开蓝离苏，一步步走过去，她眼里只剩下那一抹微光，忍不住伸出手去。
似乎是抓住了。
她还来不及笑，微光突然变淡，看起来奄奄一息。她吓了一跳，松开手，整个人从魔怔中出来，回过神时，只见手里抓了一把碎肉。
“呕……”
茅小九抖了抖手，恶心的转身，干呕了几声，一直没吃，她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只一个劲干呕着，眼角泪光闪闪。
蓝离苏皱眉，一直在一旁等着茅小九恢复。
此时，一旁的百姓好像被明诚将军那恨恨的目光吓到了，一个百姓走上来，将明诚将军的眼睛剜了出来。
嘴里骂道:“我们活不了，你也去死，去死，你活该的，活该的！”
茅小九再也忍不住，高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干什么！他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为了你们啊！怎么能这么的肮脏，怎么能这么的可怕，怎么……”
茅小九想推开这个人，却颓然的发现，她从这个人身上穿了过去，如今，她就像灵体一般，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如果我在的话……”茅小九抓着蓝离苏的袖子，一直呢喃着，“如果我在的话……”
蓝离苏抓紧茅小九得手，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该想到的，你之前不也知道，他一定会有这个结局吗？就算你在，又可以做什么？”
“我……我知道，我是知道。可是，不一样的，太惨了。”
茅小九看了一眼明诚将军的肉沫一样的尸体，被剜掉的眼睛空洞洞的，全都是血。
蓝离苏扭过她的脑袋:“不许看。”
“苏离……”
茅小九语气变得颓丧不已，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年的她，一样的无能为力。
“我是不是真的挺差劲的？我不明白，让我看到这些有什么用？我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
她笑了，比哭要难看太多。
蓝离苏不忍看她这模样，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拉入怀中。
“你很厉害，但再厉害的人在很多的时候都是无能为力的，这不是你的错，和你无关。知道吗？”
蓝离苏从未有如此温和的模样，搂住茅小九的时候他也诧异于自己的行为，本以为身体会反射性的将茅小九退出去，可是没想到反而越搂越紧。
因为怀里的人在颤抖。
他意识到，茅小九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明诚的事情，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但他没有问，只是搂着，等女孩的情绪平复。
男人有一股子淡淡的凛冽的梅香，一股脑钻入她的鼻孔中，他圈着自己，热气传来，冷梅香中隐隐透了些许温柔。
茅小九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没了，只想着，我去，美人抱我了？抱我了！
果然，她还是很有魅力的！
哈哈哈。
茅小九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在蓝离苏怀里蹭了蹭。
豆腐要多吃，不然就很难有下一次了。
茅小九蹭了两下就被蓝离苏抓着领子提了起来，拉出了他的怀抱。
美人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耳垂微红。
“好了就想想怎么出去！”
“得令！”
茅小九眼睛弯弯的笑着，眸子掠过地上的肉沫的时候，唇角笑容僵硬了一分，转瞬即逝。
所有的脆弱，藏起来就行了。爆发出来的模样，太蠢。她无需别人可怜，也无需别人心疼。
“再等等。”茅小九道，“按理来说，明诚将军已死，他的灵体也该出现了，需要我们做什么也应该说了，可是，现如今什么都没有就说明还没有结束，我们再等等吧，就当看电影了。”
不过是一场走马观花的场景，旁观者清的道理，她如何能忘记？
茅小九摸了摸鼻头，抓着蓝离苏的袖子不放。
蓝离苏瞥了一眼茅小九，从她手里扯回自己的袖子:“安分点。”
“什么嘛……刚刚还搂着人家，吃干抹净不认账，哼！”茅小九心情好了，又开始忍不住口花花。
蓝离苏觉得自己脑壳疼，他能不能找个布子把茅小九嘴巴封住？
“姑娘家家，别胡说！”他斥责一声，然后道，“出来了。”
后一句说的是七尾。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七尾看了一眼地上的肉沫，嘶了一声:“这些人类还真是狠啊！不过也无所谓，反正需要的也不是肉体！”
说着，一伸手，从那一摊碎肉中扯出了明诚将军的魂魄。
茅小九脸色变了变:“她手中有掌心魂。”
“掌心魂是什么？”蓝离苏问。
茅小九说:“是一种妖器，能够抽出死人的魂魄，就如同她所做的这样，抽出的魂魄是没有意识的。”
茅小九看着闭着眼睛的明诚将军的魂体，他脸颊上是麻木的冷色，和之前那傻傻的正义的模样全然不同，看的人心酸不已。
“倘若他没有选择进天元城，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茅小九说。
其实她很少说如果假如这样的假设，可是进天元城以后这两个字她常常说，或许是因为眼前的一切太令人叹息吧。
“走，去看看。”茅小九道，跟七尾走过去，却被门口的光挡住了门外。
“又是画地为牢。”茅小九撇撇嘴，不开心道，“等我学会了，我天天画地为牢，气死了！！”
看着恢复活力的茅小九，蓝离苏低低笑了笑。
两个人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着。
“太无聊了。”
茅小九坐在台阶去，晃着腿，腿白生生的露在外面，一晃一晃。
“你……”
“啊？”
茅小九歪着头看他，夕阳的余光透过她的脸颊，连脸颊上细小的绒毛也变成了金黄色，她眉目弯弯的，眼里盛满了橘色的光，整个人温柔的要命。
蓝离苏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总归是灵体，总不能让她盖住小腿，之前说了不逼她，这丫头心理素质不怎么好，若是说了，忍不住哭了怎么办？
还是算了吧。
蓝离苏瞥了眼茅小九葱白的小腿，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