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钱叔叮嘱完这些事情,霍司夜也就上了楼。
在颜苡希睡觉的客房外,霍司夜一直站着听着里面,毫无动静,他就顺着墙边依靠着坐了下来。
一整晚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深夜,气温很低,但也让他没有一丝困意。
颜苡希晚上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他历历在目。
他甚至很害怕看见明天的结果,他害怕看见颜苡希被人欺负……
自责、担心、愧疚,种种情绪围绕着他,他就这样坐在走廊上一夜无眠。
而另一边。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宽敞的顶级客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阿言二人对面站着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油腻的身躯和经典的地中海的发型,都在黯然昭示着他们的职业。
相比起阿言二人的悠然,这几个站着的人却显得战战兢兢,不少人的额头上已经蒙着一层细汗。
“您今晚提到的事情,我会马上派人去彻查!一定会尽快给您一个交代的!”
为首的一个大约50多岁的男子,低眉顺眼的说着话,看得出来他在极力的讨好阿言。
“噢?给我一个交代,孙副书记,你这是觉得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阿言似乎没有看见孙副书记的窘迫,悠然的抿了一口大红袍。
“没想到,你这里的茶还不错。”
阿言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官员冷汗直流。
“您,您,您过奖了。”
他们都是在官场浮沉几十年才走到如今地位的人,哪里能听不懂眼前这位从京城来的位高权重的大少爷的弦外之音呢?
这武夷山的大红袍,本来已是茶中珍品,每年的产量也是极其有限的。
也不能说是全部,但绝大部分都是送往京城了。
至于其他的,也都是在非富即贵的人手里,普通人碰都碰不着。
至于他手里的这一点儿,还是去年有人托他办事儿,送的人情,他也一直没舍得喝。
要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京城大少突然空降到他这个小庙来,这茶他才舍不得拿出来喝。
但没想到这位大少事情都办完了,即将离开的时候,却遇到了这么一档子给他丢脸掉链子的事。
他知道他辖区内是有不少混账二世祖,整天除了吃喝玩乐,惹是生非之外,一事无成。
每每出了乱子,都是家里父母拿钱消灾,一点儿悔改之意都没有。
平时这些事他听见了也就罢了,顶多就是多一个年底让那些有钱人多上点贡的理由而已。
可如今的形式不同了,那群混账东西狗眼不识泰山,惹到的人连他都要恭敬万分,不敢有一丝懈怠。
晚上他本来都让他的第六个小蜜伺候完都睡着了,一个电话让他立刻离开温柔乡,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这里。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把那群暂时还不知底细的混账二世祖们挨个骂了一个遍!
他才刚刚升到副书记这一职才不过几年光景,他的好日子还没享受够。
如果因为这群混蛋玩意就断送了他的政治生涯,那他做鬼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温少爷,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您早点歇着,明天我一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不光给您,也给那位女士一个合理的说法,该严办的我一定严办,绝对不姑息养奸!”
孙副书记听出来这位温家大少的意思是替那位女子讨个说法,也就顺坡下驴。
阿言听了,倒也真不再细究。
“你们也回去吧,本来明天准备返京,但今天遇见这事儿了,就等这事儿处理完了再回去也不迟。”
阿言淡淡的一句话,却让这些官员的心头纷纷压了一块巨石。
他们本以为阿言人年轻,只要给个笼统的说法,应该就不会在意这回事。
把人打发走了,后面的事儿该怎么办,那还不都是他们?
他们在来的路上,甚至还商量好了这回的事儿如果要摆平,得问那些二世祖们要多少钱才合适。
可阿言的这句话,却彻底打破了他们的黄粱美梦。
私底下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敢开口打破僵局。
还是孙副书记开口,“欢迎温少爷和秦少爷监督我们的工作!那我们就不打扰您歇息了!”
阿言轻轻点了下头,这群中年人鱼贯而出。
一门之隔,门里门外就像两个世界。
“本来以为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谁知气场这么强大,一点儿不输他们家老爷子……”
孙副书记身旁的一个人,出了门忍不住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低声的说到。
“闭嘴!还嫌自己命长了!快走吧!这事儿不赶紧解决,我们头上的帽子,怕是戴不稳了!”
孙副书记恨铁不成钢,咬着牙低声的训斥着。
这一群平日里在官场上呼风唤雨的人,如今在更高的权力面前,也如蝼蚁一般渺小。
一行人在深夜里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
“我说阿言,你怎么变得这么好心?
明天咱们就可以回京了,你这一弄,跟家里怎么交代?
回去还有其他的事儿要办啊!”
秦子初就是今晚副驾驶上那个喋喋不休的话唠。
他们秦家和阿言的温家,既是家族世交,也同样在京城这片权力场上有一席之地,甚至说举足轻重都不夸张。
“不过是给他们一点儿压力罢了,你以为我们走了,他们就真能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道理你怎么还没明白。我不这样说,他们就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秦子初倒也认可的点点头。
阿言起身,来到窗前,俯瞰着斑斓的夜色。
“子初,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这个女人,很像她。”
秦子初闻言一愣,看着窗前高大又显得落寞的背影。
十年了,阿言还是没有忘记她。
“哦?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不过是略有姿色的女人罢了,哪里像了。”
秦子初装作满不在意的说着话,其实他在车里第一眼看见那个女人的脸时,就想到了阿言口中的那个她。
但他作为阿言的至交,哪里不明白这个女人对阿言的意义呢?
他不过是不想让阿言回忆起更多往事,徒增痛苦。
阿言的神色,却变得更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