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楼中,一连几日都只有王志远几个人登门,让楼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秦华年忍不住和风沁晚建议:“小姐,要不然这浣花楼就暂且关闭上一段时日,过了这段时间再看?”
“不必,能开就开着吧。”风沁晚摇了摇头,“秦叔,可是楼里面的姑娘们有什么意见?”
“这怎么会呢?小姐对于楼里面的姑娘们可以说是有再造之恩,她们都是知道感恩的,只是心中为了小姐的处境感觉着急罢了,却又偏生帮不上什么忙。”
“她们这段时间帮的忙已经不少了,让她们把心思稳住,哪怕浣花楼支撑不住了,我也会想办法妥善安置她们的。”
话音刚落,丽娘便带着人走了进来:“小姐,我们与浣花楼共存亡,绝对不会弃小姐与浣花楼于不顾的。”
风沁晚微微惊讶,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丽娘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小公子变成了小姐:“丽娘,你们怎么过来了?白天不是在补觉吗?”
丽娘带着人率先对着风沁晚行礼:“小姐,人人都说婊一子无情,戏子无义,那也是我们没有遇上值得真心相待之人,小姐这段时日对我们的照顾和恩情,我们可都是时刻记在心中的,绝对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人。”
丽娘身后跟着的姑娘们连忙应声:“是,小姐相信我们。”
风沁晚愣在原地,心中的惊讶之色更浓:“我没想到……没想到大家都会支持我。”
“小姐,这些时日您让我们读了不少的书,隐约的也明白了些道理。以前我们是活着,能活一日是一日,喘口气儿罢了,可如今过得却是生活,仅仅是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小姐给了我们尊严和体面,我们自然要知恩图报。”
“是啊,小姐,以前总是觉得每天像是泡在黄连水中,喘口气儿都苦涩的让人恶心欲呕,如今好不容易知道了什么是甜,那必定是想死死抓着不放手,谁若是来抢夺,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还请小姐吩咐。”
风沁晚回过神来,心中坚一硬的围墙被狠狠的触动着,慢慢的裂开了一丝缝隙:“多谢大家,不过眼下大家只需要像往常一样生活即可,如果需要你们帮忙,我一定会开口的。”
“好,只要小姐吩咐,我们义不容辞。”
秦华年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咳咳!我看你们这些姑娘是皮紧了,一口一个小姐的叫谁呢?这是小公子,秦小公子!哪里来的什么小姐?”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丽娘等人对于秦华年的恐惧早已经不知不觉消散了,听到这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秦爷,您何必这么执着呢,如今这临平之中谁不知道小姐的身份?”
“住口!小姐怎么会来浣花楼中呢?来浣花楼中的是秦小公子,你们若是再胡乱开口,坏了小姐的名声,我就把你们都给吊到房梁之上去!我说到做到!”
秦华年黑着脸,风沁晚身为大家小姐,绝对不可能出入浣花楼,在浣花楼中的就是身份神秘的公子秦晚。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和倔强!
“成,秦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丽娘白眼翻的更欢了,不过面子还是要给的,“小公子,方才奴家等人口误了,小公子可不要介怀。”
风沁晚轻轻一笑:“自然不会,再过上几日,端午节就要到了,每年端午节前后,都是美人蕉开得最美的时候,我前些时日瞧见了,想起来一个独特的妆容,待会儿就和几位姐姐一起探讨、探讨。”
“好,那我们就等着小公子了。”
离开浣花楼返回风家的路上,风沁晚坐在马车之中,一直沉默不语,回到了房间中之后,面上也一直带着沉思之色,似乎是因为什么而回不过神来。
卫澜小心地开口:“小姐,您是又有什么新的烦心事吗?”
“没有,只是今日在浣花楼中听到丽娘她们的言语,总觉得有些令人惊讶。”
“丽娘她们对小姐不是一直都心存感激的吗?奴婢虽然跟在小姐的身边不长,但是也瞧出来了许多东西,小姐对待浣花楼中的姑娘都是极为尊重的,甚至处处在为她们着想。”
风沁晚摇了摇头:“我并非是处处为她们着想,只是了解过那种被人践踏到泥里的处境,所以心中有了些许的同情,不想让自己也成为那样高高在上、肆意欺凌旁人的人。”
“不管是因为什么,小姐给了那些姑娘们尊重,如今赢得她们的感恩,是情理之中的。”
“因为感激,而舍得托付性命,你不觉得很傻吗?”风沁晚不解。
“奴婢倒是觉得这是正常的事情,毕竟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相对于浣花楼中的那些姑娘们,小姐可不就是知己者吗?”
风沁晚沉默下来:前一世的那些凄惨经历,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道无法抹去的刻痕,一遍一遍的提醒她,除了娘亲,任何人都靠不住。
可如今,却突然有那么多人坚定的站在了她的身后,竟让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更是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卫澜照料着风沁晚解开了束起的发丝:“小姐好生歇息吧,休息好了,什么事情都会想通的。”
“嗯。”
风沁晚睡得很是不安稳,夜里噩梦不断,可等到睁开眼睛,又想不起来梦里究竟做了什么,只有阵阵还未消散的惶恐萦绕在心头,让她的额角隐隐发疼。
她刚要起身洗漱,周嬷嬷便快步的跑了进来:“小姐,门口有人递了帖子,声称是云家人,想要见小姐。”
风沁晚骤然抬起眼眸:“帖子拿来我瞧瞧。”
周嬷嬷连忙将拜帖拿了过来,风沁晚打开一瞧,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卫澜开口:“小姐,可是那个云家的家主要来见您?”
“不是。”
“那送这拜帖是做什么?”
“并非拜帖,而是一张战书!”
“战书?”
风沁晚冷冷地点了点头:“不错,云裘要为云廖翻案了!”
卫澜感觉阵阵心惊:“这桩案子不都审理的差不多了吗?眼下再翻案,那云家家主还能有通天的本领不成?”
“三日之后,赵大人会再次审理云廖的案子,也就是云裘翻案的最佳时机,去瞧瞧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