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不是时衍吗?”
秦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在昏暗的光线下,一抹颀长的身影静静地靠在石壁上。
指间夹了根烟,那点火星子在暗夜里特别明显。
“这小子说不来,咋又悄悄来了?”
陆子烨已经走了过去。
其他人也都跟了过去。
秦潇静静地站在陆时初身旁没动。
那个男人喜怒无常,心思深沉,有时候所做出的举动确实令人难以捉摸。
秦潇已经见怪不怪了。
陆时初忽然握了握她的手,秦潇下意识地看向他:“怎么?”
陆时初淡声道:“我想回去了。”
“好啊,我现在就带你和跳跳回去,现在陆时衍来了,他们的车子应该够。”
秦潇说着,就推着他往停车区走。
陆时初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抹自嘲和黯淡。
到底是他想多了。
走到车门旁,秦潇冲着陆子烨他们扬声道:“我跟时初先回去了,陆总来了,你们车子应该够吧?”
陆时衍眸光骤冷,浑身都腾起一股寒气。
陆子烨冲秦潇摆了摆手:“够够够,他没来,我们也坐得下。”
陆子烨说完,回过头时却猛地吓一跳:“干啥呀你小子,脸色怎么这么阴沉,谁得罪你了?”
陆时衍没说话,只是沉沉地盯着秦潇开走的车子。
陆逸尘眸光暗闪,冲陆时衍问:“二哥,你是来泡温泉的么?”
“不是。”陆时衍淡淡落下两个字,便上了自己的车。
车子轰的一声就开走了。
陆子烨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是来干啥的?”
陆逸尘摇摇头。
周纤纤也摇了摇头。
顾青柔道:“他也许是来看肖医生和时初哥的。”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陆子烨无语地哼了一声,领着众人往车上走。
回到陆家。
秦潇刚将车停稳,后面就跟着回来了一辆车。
想着是陆子烨他们,秦潇也没在意。
她将轮椅搬下来,放在车门口,然后拉着陆时初的手,正欲将他扶下来。
忽然,她的身子猛地被人拨到一边。
秦潇一抬眸,就看见陆时衍将陆时初从车里抱了出来。
“我大哥我来照顾。”
男人淡淡丢下一句,便抱着陆时初进了屋。
秦潇怔怔地愣在原地。
这男人刚才不是还在温山么?怎么回来得比陆子烨他们还快。
跳跳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妈咪,我今天可不可以在爹地那睡?”
“为什么?”
“因为我想抱着小白睡,爹地说了,我可以睡他的客房。”
“那你也可以把小白抱到你自己的房间啊。”
“不行,那样的话,小白晚上会跑出去的,再说了,小白只喜欢待在爹地的小阁楼里。”
秦潇拗不过他,只得道:“那你记着别在你爹地面前说错话,不然妈咪又得寻思着逃跑了。”
跳跳心中暗道,爹地说得果然没错,妈咪的真实身份一旦被揭穿了,妈咪就要逃走了。
陆时衍回到卧室时,跳跳正抱着小白躺在他的床上。
看到小家伙,男人阴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不管怎样,他和秦潇之间,都还有跳跳这个斩不断的牵连。
“爹地……”
跳跳抱着小白正要从床上下来。
陆时衍忽然按住他小小的肩膀,笑道:“就在这睡吧。”
“可以吗?”
“当然可以。”陆时衍靠在床头,眉目温柔地看着他。
跳跳盘腿坐在他身旁,一脸歉疚地道:“今天对不起,我没帮上你的忙,我也没想到妈咪……”
“没事。”
陆时衍垂眸轻叹,要是真有那么容易,他也就不需要这个小家伙帮忙了。
跳跳看了看他,小声地问:“爹地,你要放弃了吗?”
陆时衍冲他笑:“你觉得可能么?”
跳跳这才放心地点头:“爹地要是就这么放弃了,那还真是不配做我的爹地。”
陆时衍好笑地看着他:“我若是不配,那还有谁配。”
“很多呀,其实在我的预选名单里,你是最不配的一个,但是,谁叫你是我的亲爹地,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帮你,哎!”
小家伙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模样,还带了几分无奈,看得陆时衍心里窝火得很。
他按着小家伙躺下,然后拉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闷闷地道:“夜深了,聊天不太好,还是睡觉吧。”
跳跳定定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道:“爹地,我一定会帮你的,但是你太笨了,接下来,你就听我的指示吧。”
陆时衍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笨,他却一点也不生气。
心里反而溢满糅软。
他摸了摸跳跳的头,然后在跳跳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低声道:“睡吧。”
跳跳伸手摸了摸额头被亲的位置。
他不明白,爹地好像也挺温柔的,怎么妈咪那么讨厌爹地。
一场冬雨带来了大面积寒潮。
这几天大家都没有出门,都窝在家里享受着暖气。
而周纤纤就像不怕冷似的,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还稍微打扮了一番。
周纤纤出去没多久,陆逸尘也跟着出去了,听说是受不了张红丽的唠叨,跑去跟张红丽物色的女孩子相亲去了。
秦潇在热水里洒了些药包,然后将陆时初的脚缓缓地放进了水里。
虽然知道他的腿脚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但是她还是像怕他烫到一样,不时地伸手去探水温。
陆时初看着自己那双毫无知觉的腿脚,眉头深锁。
“为什么要泡药浴,不是做手术吗?”
已经连着泡了几天,他感觉没有半点用。
秦潇抿了抿唇,冲他低声道:“手术虽然能最快看到成效,但是伤根本,而且根据你的情况,成功率比较低。
我想先活跃你坏死的肌肉和骨头,待你的情况好些,再根据情况安排手术。”
陆时初抿唇沉默了半晌,冲她道:“好,我相信你,小叔的苏醒靠的也不是手术。”
一句‘我相信你’令秦潇心头一涩。
她连忙背过身,闷声道:“你先泡一会,我去房间拿我做的笔记过来。”
秦潇匆忙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靠在门上,难受地吸了口气。
手术肯定是不能做的,现在给陆时初做手术,半点成功率都没有,无疑是又一次判他死刑。
想起他那一句‘我相信你’,秦潇心中溢满酸楚。
她多想直接告诉他真相,可是她又怕看到他崩溃自残的模样。
她揉了揉潮润的眼眶,走到桌边整理自己的笔记。
其实她给陆时初泡药草也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是那药草也是书上记载的一个偏方。
她的笔记本上记载了很多方法,不管有没有用,她都会一个一个地去试。
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里忽然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