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陆家人欺负你了?”
“岂有此理,他们陆家虽然有权有势,可我沈家的宝贝女儿也容不得他们这般欺负。”
秦潇从栅栏的缝隙里,看到沈父沈母心疼地围着沈彤。
那才是父母对子女正常的疼爱和维护。
秦潇的心里浮起一抹难过和羡慕。
“妈,我没事,我就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沈彤像个公主,窝在父母的怀里撒娇。
“我今天就回来看看你们,待会还要去陆家照顾时衍。”
“你啊,自己都是个伤患,还怎么照顾人!”宋茵的脸上满是心疼,“我不管什么陆家,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我的宝贝凭什么要去照顾别人,还是一个不知好歹的渣男。”
“就是,我们彤彤这么好,那陆家简直是有眼无珠,居然娶了秦家那个没有涵养、没有半点气质的女人,听说那女人私生活还混乱得很。”
秦潇下意识捏紧铁栅栏,心头闪过一抹锐痛。
沈彤眸光闪了闪,一脸乖巧地道:“爸,妈,你们别这样说她嘛,好歹她妈妈在咱们家做保姆,这样说她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人家朱姨不也很厌恶她这个女儿。
要我说,谁摊上这么个不成器的女儿,谁真是倒了大霉!”
“还是我们家彤彤好,又优秀,又漂亮,就算他陆时衍不知好歹,瞧不上我们家彤彤,我们家彤彤以后定然也是要嫁这个世上最优秀的男人。
只有优秀的男人才配得上我们家的宝贝女儿。”
秦潇抿唇。
沈父沈母,当真是将沈彤看作这个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如果换做是她呢?
他们会如此宝贝她么?
秦潇握紧铁栏杆,心中期盼着,却又恐惧着。
她害怕看到的是他们失望又嫌恶的眼神。
“彤彤啊,你在陆家照顾陆时衍的时候,那个秦潇她没趁机欺负你吧?”宋茵又担忧地问沈彤。
沈彤摇摇头:“没呢,陆时衍那么喜欢我,她哪敢欺负我。”
“哼!算她识相,她要是敢欺负你,我定饶不了她。”
沈彤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院门口,笑嘻嘻地道:“爸妈,你们这么爱我,我好幸福啊。
我忽然想起了秦潇和朱姨,朱姨好像很嫌弃秦潇这个女儿,假如秦潇是你们的女儿呢,你们会嫌弃她吗?”
“啊呸呸呸……你瞎说什么!”
宋茵顿时没好气地敲了她一下:“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谁也无法替代你。”
“啊,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像秦潇这样的女儿,是不是每个父母都会嫌弃厌恶?”
“那是自然,这个秦潇,打她小时候,我就不喜欢她,土气、低贱、阴险,手脚还不干净。
也怪不得朱姨嫌弃她,要我是朱姨,我也讨厌自己有这么个女儿,那就跟耻辱没什么两样,只会丢人。”
秦潇垂眸,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
她僵硬地扯了扯唇,勾起一抹自嘲。
朱巧玉说得没错啊。
他们心目中完美的女儿是沈彤。
而她只是一个丢人的耻辱,他们不会接受,更加不会承认她这个女儿。
深秋,夜风寒凉。
秦潇呆坐在路边,犹如一个被遗弃的可怜虫。
她的手机响了很多次。
都是朱巧玉打来的。
她一个也没接。
不用想她也知道,朱巧玉打她的电话是怕她夺走沈彤现在拥有的一切。
呵,还真是被朱巧玉说中了。
她的亲生父母也不要她。
朱巧玉现在高兴了吧,没有人能再威胁到她的宝贝沈彤。
她忽然讽刺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前一片模糊。
车里,小杨惊讶地道:“陆总,我好像看到夫人了。”
陆时衍还没动,顾长风倒是伸长脖子往外张望。
“哎呀,时衍,还真是你的小妻子。
不过,你的小妻子怎么好像被人欺负了,一双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
陆时衍狠狠蹙眉。
秦潇在哭?
她在为谁哭?
绿灯亮起。
小杨发动车子,车子继续往前行驶。
只是车子离开后,路边多了一辆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气质矜贵,俊逸非凡的男人。
只是男人脸色清冷,眸光沉戾,叫人不敢靠近。
斑马线上的绿灯亮起。
陆时衍转动轮椅,朝着秦潇那边过去。
路灯下,女人脸色苍白憔悴,眼眶红肿,神情落寞凄凉。
这哪里是被人欺负了,这明明就是被人伤了心。
也不知道是被哪个野男人伤到了,哭成这样!
陆时衍眸光冷了冷。
他来到女人的面前,女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呵,想野男人想得还真是入神。
陆时衍张了张嘴,想说些刻薄的话。
可看着女人那红肿的眼睛和悲伤的神情,他的心竟又莫名地软了一下。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凉风吹起秦潇的发丝,落在男人的手心。
陆时衍微微收拢手指想握住,却握了一个空。
他抬眸就看见秦潇正盯着他看。
心跳莫名乱了一拍。
他冷嗤:“被野男人伤到了吧?”
秦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冲他笑着流泪:“陆时衍,你会被你最亲的人嫌弃么?”
陆时衍眸光一凛。
脑海里闪过一些不好的画面。
画面中,他拼命地追着一辆车,哭着喊着让他们停下。
可纵使他跌倒在地上,摔得浑身是伤,他们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他看着他们决然地离开。
脆弱和无助在那一刻,彻底被他埋藏在心底最深最深的地方。
从此,阳光开朗的少年,变得阴翳、冷酷、偏执。
秦潇笑了笑:“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你从小养尊处优,被爱包围,又怎么可能会体会到那种被亲人嫌弃厌恶的心情。”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体会那种心情?”
陆时衍忽然拽住她的手腕,眼尾泛红,浑身忽然多了一股戾气。
“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下这样的结论。”
手腕被男人拽得生疼。
秦潇理解不了他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心情去探究他眼里的隐忍和悲愤。
她抽着手腕,冲他哭喊:“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够优秀,我低贱,我卑微,我一无是处!
在你们的眼里,我哪里都比不上沈彤,这总行了吧!”
手腕上的剧痛和心里的悲伤让她一时间有些崩溃。
她哭喊着,忽然就扑进了男人的怀里,带着哭腔的嗓音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