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范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神色悲戚万然。“还请明察！这些钱粮，绝无人贪墨！实乃地方运输至京城时的损耗啊！”
范敏其实更想说，陛下，让老臣退了吧。这户部现在实在不是人能干的职位啊，狗看了都得吐口吐沫！
奶奶的，一天到晚操心着怎么弄钱，怎么给你省，还天天有人咬！吃力不讨好，贪污就往户部找，欠你的啊？
当然，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抱怨抱怨。
现在这形式，事情没结束之前，都别想着辞官。
想及此，范敏脸色更难看了。深深埋下脑袋，余光却死死地撇向苏白！
娘的，就是这狗娘养的，天杀混球，挨千刀的玩意，户部谁杀他爹了？净他大爷的给皇上支招折腾范爷爷。我可**他*瞎**吧！
一段含亲量极大的眸光，让苏白脖颈不禁一缩。
不过苏白还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丝毫没有在意朝堂上的各种恶毒眼神。
眼下已经超脱预算了。苏白本以为账目清明之后，顶多查出来一些小贪官。不得了了拉着户部侍郎下马。
没想到，一个复式记账法，实行开后，第一个发现的，竟然是账物不合！
苏白也没想到小小一个变数竟然扯出洪武四大案之一的，空印案。
（注：史料对空印案时间有争议，九年、十二年，十五年的都有。此处采用洪武十五年的说法。）
老朱眸光冰冷，神情悍然，看了眼范敏，眸光巡视那十三个清吏司主事。
“怎的？少了就是损耗？咱咋记得，大明律令，地方与户部制册，条目数量一致方可结算。你这损耗，从何而来？”
老朱此时已然怒火中烧，范敏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是火上浇油。当即怒斥！
“范敏！你且说！就算地方赋税运往京城有损耗。那户部为何接收！物与公文不符，你们都是瞎子不成？！”
“地方赋税是死数！怎么账目一样，数量不一！怎么东西一样，账目不同！啊？”
老朱几乎是咆哮着问出这些问题，越问腹中火气越发怦然！
欺上瞒下，罔顾君恩！乱臣贼子啊！
老朱怎么也没想到，户部的人敢这么弄！
损耗？呵呵，依据大明律，地方收好赋税发往京城，出发时若是一百石粮食，承宣布政使就要加盖一百石的公文，提刑按察使也要加盖，运到京城，如若账目不对货物数量，不予入库！
这些年他也未曾见过有打回去的公文货物。损耗？粮仓硕鼠吃了吧！
“陛下，山遥路远，公文加盖后，到了京城，路途多有损耗，可若是打回重出公文，一来一回间，耽误数月之久。”范敏面如土色，被老朱这么一吼，抖如筛糠。顿觉无望，干脆心下一横，夹带着整个地方机构下水！
“故此，公文先盖印，到了京城，再清点数目填写。”
范敏话音越来越低，最终干脆就没了声音。
因为，老朱已经从龙椅上下来了，冲到范敏身前，那是怒发冲冠！宛如洪荒猛兽般！死死地瞪着范敏，一把拉起他那衣领！
“你再给咱说一遍？！他娘的你们就是这么收税？空印文书？那地方到底收了多少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