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燕楚是我师傅，可他斩钉截铁地拒绝教我算卦！
任我是钢铁心，也碎了一地。
“师傅，为啥啊？”
“算卦乃泄露天机，会折寿。”
这托辞实在是老调重弹，我不甘心，“师傅，您自己都不怕折寿，那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子蕴，你不一样。你身负重振虾状元的重托，岂可折寿？若是为师教你算卦，荒废了虾状元，你爹泉下有知，必定死不瞑目。”
又是爹又是虾状元！为啥就非要我去做我压根不想做也不擅长的事？“师傅，您也瞧见了，我不算卦没折寿，我也没呆在虾状元，而是闯江湖。算卦折寿，那更好了，我就不用去虾状元。”
“子蕴，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回到虾状元，就像落叶要归根。”
我不顾忌讳，直言道：“那怕是我死了魂魄才会去虾状元。”
燕楚微恼，“都及冠能成家的人了，还胡乱说话。”
“师傅，您答应教我算卦，那我就好好说话。”
“不行！”
燕楚为何就是不肯教我算卦？真担心我折寿还是另有隐情？我苦恼不已。
“子蕴，你有多想学算卦？”
难道有转机？我连忙回答：“很想很想！师傅，您改变主意了吗？”
“算卦也没那么神通，像人大限将至这种事照样无力回天。”
“会算卦就很酷，人能改变的事情本来就有限。”
兴许是我这样比较成熟又客观的看法打动了他，他终于同意算卦的时候带上我。
欧耶，师徒合璧圈钱喽！
申时初，我在大街上找了一阴凉处，找一和善店主借了一张四方桌，后面墙上挂了一张太极八卦图，师傅坐在四方桌后的板凳上，正式准备接客了。
“各位父老乡亲们，天下第一美男子算命可准了，不准不要钱！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赶紧来算命啦~”
我嚎了那么一嗓子，外加燕楚师傅是活字招牌，客源滚滚来，四方桌前立刻排起了长队。
我维持了一下秩序，请第一位求算命的女客落座。
女客穿一身红衣配一条绿裙，平庸之色，满面愁容。
燕楚问：“你想算什么？”
“婚姻。”
“报上生辰八字。”
女客回答：“甲子年壬申月癸巳日丙辰时。”
燕楚抛掷三枚铜钱，有一枚掉落在地上。
我要去捡，“子蕴，先不捡，待为师与她说完再捡也不迟。”
占卜的铜钱不能随便捡？是不是显示了卦象？
“新婚燕尔，夫妻恩爱；柴米油盐，吵架渐多；丈夫发达，抛妻弃女。”
“大师，您可太厉害了！我相公刚娶我时，对我好极了，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我吃。可贫贱夫妻百事哀，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要钱？他不大会赚钱，我变卖嫁妆填补家用，他不识好人心，常骂我。这两年，日子有了起色，他却在外养了姘头，那姘头还怀了个儿子！可怜我给他生了一双女儿，他眼中就只有那个姘头养的儿子，非要把姘头娶为平妻！糟糠之妻不下堂，他却要抬一个平妻！让人做妾都不行！大师，我忍不了这件事，可我也不想好好的一个家散了，求您指点迷津。”
“此事化解办法有二，一是同意，二是使计谋使你丈夫迷途知返。总之，你丈夫与你姻缘天定，今生今世不会分离。”
同意丈夫娶姘头为平妻都不算是办法，第二种使计谋让丈夫迷途知返，倒是可以一试。
女人追问：“如何使计谋？”
燕楚悠然答道：“天机不可泄露。”
“大师，您告诉我详细办法，我愿出五两银子。”
可燕楚师傅不为所动，只收了五百文钱算卦费，便把女子催走，“下一个。”
那女子忿忿不平，我见状便拉她到一旁给她出主意，“大姐，这事倒也简单。一个姘头，谁知道是不是只有你丈夫一个男人？那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你男人的呢！你不缺钱，大可找人查查。如果真是你丈夫的孩子，任由她当平妻，被人诟病的是你丈夫，外人会夸赞你识大体。至于孩子不是你丈夫的，那更好说了，没理由给外人养孩子！”
那女子喜出望外，塞给我一锭银子便匆匆走了。
我嘞个去！略动了一下小脑筋，就挣来了第一笔钱？
好兴奋好激动好开心好想出去浪~
不过，燕楚师傅正给人算卦，我得看着点，万一还有人未能参透师傅说的话，我这个旁观者稍加点拨收取一点小费，那收入也很可观呢！
我瞬间干劲十足。
第二个客人是个文质彬彬很瘦弱的男人，看起来年约二十多岁。
燕楚师傅已占卜完毕，“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大师，若是鄙人命中无子，岂不是绝后了？你帮鄙人算一算，是不是贱内无法生育？”
原来是子嗣艰难。
可这男人把不能生育的责任推到女人身上，怎么不反思自己身体太瘦那方面的能力可能不强或是小蝌蚪质量不佳？
“令阃没有问题，再过两年必有所出。”
男子终于露出笑容，爽快地给了钱。
我截住他，“大哥，子嗣之事，就像播种，有好种子出芽率高才能长出好苗子。建议大哥读书之余，勤加锻炼身体。”
“粗俗！哼！”
男子扬长而去。
我靠！我真心传授生子秘诀，他竟不甩我！浪费我一片好心！
第三个客人是一位老叟，脸上横亘的皱纹如老树皮一般，他也不报生辰八字，问：“大师，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可真是快要了我的老命。”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伯不必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他都快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整日跟狐朋狗友喝酒胡闹，要钱没钱，要才没才。我老伴已经走了，我怕是也命不久矣，他可咋办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提议道：“老伯，你别给你儿子钱，任由他胡闹去，等他没钱寸步难行，自然会变得上进。”
“那岂不是要饿死他？不行的！”
老人溺爱儿子，儿子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舍不得切断儿子的经济来源。我原本觉得老人很可怜，现在又可怜不起来了。
“下一个。”
燕楚师傅没收钱，就催老人走。老人不大高兴，“你不是神算子么？你怎么算不出来我儿子何时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