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副将力气奇大,攥的瞿如许只觉呼吸都艰难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天生就跟这伙人犯冲,自从他们来了以后,不,自从他与六皇子结盟以后,这无奈低头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多,都快赶上他当官这么多年的总和了!
想想也是,虽然他官小,但毕竟是瞿家人,在大皇子心目中的地位也不低,一般同级别甚至是高他几级的上峰对他也向来是和颜悦色。
像上一次这种被人揪着脖子怒骂的情形还得追溯到小时候,他贪玩不读书挨自家老子爆锤的年岁呢。
这时间一晃而过,他爹也老了,再也锤不动他了。而且如今身体也不好,不知道还能活个几年。
想到这里瞿如许的眼眶微微发红,顿时能够体会到百里正和许副将的心态的了。
如今幸好他还当盛年,若是有一天他的女儿受此羞辱,也一定会攥着那人的衣领子要个说法。
“此事确实是下官的不对,下官认罚,还请二位小姐大人大量,莫要与我这等不清醒的人计较。”
这话说得比起方才的无奈之举诚恳多了,百里正和许副将这才缓了脸色。
白慕云和百里云朵连忙表示并不介意,让他赶紧回去坐好接着喝酒吃饭。
许副将回头看了一眼百里正的脸色,这才冷哼一声放开了瞿如许,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了。
只一双鹰隼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瞿如许,那架势似乎是他要敢再说一句浑话就一定会打爆他的狗头。
弄得瞿如许是如坐针毡,一顿饭吃的小心谨慎,再不敢开口多说一个字。
此情此景自然也不好再由瞿如许出面引诱张铎了,气氛一时间相当沉静,除了杯盘碗碟的碰撞声之外竟是再没有半点响动。
罢了,再找机会吧,下次摆脱瞿如许登门道歉也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了尘等人如此做想。
散了席,瞿如许也没理由再待下去,先前准备好不让白慕云出面诊治百姓的说辞当然也不敢再说,赶紧带着刘管家告辞。
“来者是客,老张我还是去送一送吧。”
张铎扔下一句,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追上去送瞿如许出门。为了防止了尘误会他还特地回头向了尘使了个眼色。
这下子便是百里正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来,“他这是……”
“将军莫慌,一会儿等百里姑娘亲自告诉你吧。”了尘低声回道。面带笑意的目送张铎一路跟着瞿如许出了门。
百里正不由得看向了一脸同情中带着沉痛女儿,心中骤然浮现出一个对他来说极为荒唐又不可置信的猜想来——难道,老张背叛他了?!
许副将是众人中跟着百里正最久的一个,见到自家将军神色不对当即也猜出了一二,便又是怒火三丈的要追出去将张铎揪回来问个明白。
只是这次却被身旁的刘旭眼疾手快的死死拦了下来,“许哥莫急,大小姐她早就猜到了我们自有安排的!”
此话一出,便是落实百里正的猜想,许副将顿时也同百里正一样面色苍白起来。相伴十年的过命交情都能被背叛,哪还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呢?!
还有镇北军,远在梧城的镇北军中又究竟有多少个张铎这样的人啊!
二人心中又痛又悔,不免越发担心起来。百里将军的独子百里直,还有他们各自的家眷,军中其他数十年交情的弟兄们,他们的安危当真是一刻都耽误不得!
“将军,我们真的不赶紧回去吗?”
许副将颤声问道,百里正也转头向了尘建议:“给慕云造势一事不如就等进入锦官之后再开始可好?那里是整个西北的中心,最大的城市,人口也多,名声散播起来定然比山阳镇要快!”
百里正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这几个小辈这些天究竟在忙活些什么,只不过他对此也乐见其成懒得插手罢了。
可眼下他的老巢都快不安稳了,自然得赶紧办完这趟差事回去的好。如今的镇北军不单是百里家的倚仗,也是六皇子夫妇的倚仗,万万不可轻忽。
了尘自然听出了百里正的意思,且此刻见百里正情绪也还好,便索性让百里云朵和刘旭将他们的计划大致的说了出来。
以往是担心空口无凭的百里正不相信他们,眼下他自己先怀疑了自然再没有隐瞒的必要。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百里正和许副将的演技能不能应付张铎。
“什么?张铎他不是背叛?”
“什么!瞿如许也是我们的人,我们算是与大皇子结盟了?!”
“不光是大皇子,还有连云寨!连云寨背后原是三皇子在操纵?!”
百里正和许副将越听越是心惊不已,怎么都没想到在山阳镇这短短七八天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们和他们真的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吗?百里正和许副将对此表示相当怀疑。
一行人回到了后花园中的凉亭里,这凉亭三面环水,一面是一座古朴雅致的小桥,在此说话不担心隔墙有耳。除非能像白慕云一样收敛所有气息趴在凉亭上。
但这门功夫不是人人都会的,凉亭里的大多数人也不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尤其是了尘和百里正,便是三丈之外有人过来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就在百里正和许副将消化这极大的信息落差时,张铎那头也跟瞿如许嘟囔个不停。
“瞿大人你也太不会说话了!你这样怎么能劝服六皇子不让那女子出头呢?”
张铎觉得今天这么好的机会都怪瞿如许给搞砸了,等一会儿秦落那小子真的送人上门让白慕云诊治那就太迟了!
他十分不满的睨了瞿如许一眼,再度抱怨了一句他说话不过脑子。
瞿如许这辈子还真是头一回被一个武将说自己言辞不当,又好气又好笑的同时却还没法儿反驳,因为确实是他说错了话才没能在席间引出张铎来。
不过眼下张铎居然自己追了出来,那他这一趟也不能算无用功。
瞿如许心内窃喜可面上却作出愠怒的模样,很是羞恼的刺了张铎一句,“哼,下官的嘴皮子是不如张副将,可也没见您说出什么又用的话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