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今之计还是尽早上路的好。”百里正劝道。
毕竟他在朝为官多年,对皇帝的性格比较了解。眼下既然已发了密信过来,这就说明圣上已经极为不满了。若再有心拖延,下次来的或许就不单单是密信这么简单了。
瞿如许略一思索也同样附和道:“百里将军说的不错,所幸下官也还要回去处理公务,顺便去给六皇子妃殿下带句话也是可以的。”
就连巴不得了尘倒霉的张铎也是同样的态度。毕竟他也是了尘进京的随行人员,万一圣上怪罪下来他一样讨不了好。
了尘轻笑一声,只反问说:“那若是我昼夜不眠的赶回京城,父皇就能消气?”
消气是不一定消气的,但是总比你继续拖拖拉拉的好。众人虽没有回答,但眼神表情却已将这句话展现的分明。
了尘见状便不再解释,只是笑着问瞿如许。
“敢问瞿大人,父皇下的这一封密信,可不可以由我来回呢?”
“啊,这——”屈如雪都被这话给过懵了,这是回不回信的问题吗?这是他不遵皇命的大问题啊!而且从来只听说皇上想给谁写密信,就给谁写密信,想申斥谁就申斥谁,哪有臣子惹了圣上不快还敢大着胆子回的?!
尤其他瞿如许又不是天子近臣,不过是一个西北偏远之地的小官罢了,若没有圣上提前允许,哪来的那个胆子劳烦信使再回一封信去呢!
瞿如许将这其中的缘由解释给了尘听了,了尘这才知道,原来即便是他想给他的父亲回信也是不能够的
呵,果然不愧是生在帝王家,亲如父子的关系,也不过是先君王,后臣子罢了,无趣的很!
“敢问瞿大人,那信使可还在山阳镇?”
“眼下正在下官府中休息。六殿下可是有何吩咐?”
了尘闻言,屈指轻轻弹了弹衣摆上上不存在的灰尘,半垂着眼帘,将眼底的一抹晦暗之色隐去。
“这样吧,我还是亲笔写一封回信,那信使如果是愿意送便送,若是不愿意便罢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心下大惊。
“殿下万万不可呀!”百里正率先说道,“如今圣上本就在气头上,您这会儿不赶紧领旨谢恩、收拾东西进京,反而还要先回一封信去——这、这确实未曾有过先例,届时圣上定会怪罪下来呀!”
言外之意就是不是所有人都能随随便便给皇帝写信的,就算你是他儿子也不成。
瞿如许,刘旭,张铎等人也纷纷出言劝诫。然而了尘心意已决,他抬起手来止了众人的话语,笑着说道,
“我明白诸位是好意。可是先前的刺客都还没有找到,我也是担心届时等回到京城后,这刺客还不死心,因为我而伤了父皇怎么办?”
“所以我提前在回信中阐明原因,想来父皇也不会过多怪罪我才是。”
这话就是托词,纯粹的托词,众人心知肚明。六皇子遇刺一事只怕早就传到圣上耳朵里了,但圣上在密信中却只字未提。这态度不就已经摆得很明白了吗!
圣上恐怕也猜到,这刺客兴许就是自己哪个儿子派出来的,之所以不提便是明摆着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其一一是想保护自己的儿子,其二恐怕也是不希望兄弟间的关系闹得太僵
虽然到了这个地步,这两个皇子之间即便闹不到生死仇敌的地步,但势成水火显然是近在眼前的。若此时圣上还抱有这种和稀泥的想法,确实是有失偏颇。
但身为人父,自然是希望兄弟间和睦相处的,这一点众人也能了解。所以此刻对了尘非要在回信当中提及此事便更加反对。
瞿如许倒是从了尘的态度中看出了什么,然而此刻张铎在场。
张铎的底细他还没有摸清楚,眼下肯定不能让自己与六皇子之间的同盟关系让张铎看出来。
于是瞿如许便成了场中第一个收声不再劝诫了尘的人。他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做出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既然六皇子殿下您心意已定,那下官就在这里等着您回信好了。”
百里正见状还要再劝,刘旭本也在思考说辞,可见到瞿如许神色镇定的模样,脑海中便突然灵光一现,拉住了百里正的袖子。
“将军,瞿大人说的有道理。而且不光是遇刺一事,六皇子妃殿下的事情其实也该尽早禀报给圣上知道才好。”
他安抚了百里正一句,转而问了尘道“殿下,敢问您是否也有此意?”
了尘嘴角噙笑,轻轻点头。
这下张铎也不好再反对什么,只跳脚说,“那六皇子殿下还是该尽早带六皇子妃回去面圣才对,这路上切莫要再有耽搁了!”
只要等白慕云出了山阳镇,这对夫妻二人苦心经营的好名声想来也维持不了多久,毕竟镇守还是瞿如许,他老瞿呀!
一时间张铎都在脑海里构想好了,只等六皇子一行人一走,便将自己的人留一部分下来,给瞿如许送去,好好‘清理’一下六皇子夫妇二人的事迹。
很快了尘短短一封回信写完,便交给瞿如许收好。张铎则再次主动要送瞿如许出别院。
路上张铎将他的打算给瞿如许大略讲了一讲,彼此留下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之后,张铎便十分信任的目送着瞿如许的马车远去。
‘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样一来张铎的人手至少得有一半留在这里,那想来进京路上六殿下也该更安全一些才是’
瞿如许一边回忆着张铎那副阴恻恻的笑容一边想着。
可随即,他摩挲的手中的密信,顿时又是一阵头疼。这六殿下当真是胆大妄为,明知道圣上不喜他还能如此作为,真不知他是没察觉到圣上的意思,还是故意为之。
若说是没领会到圣上信中的深意,这显然不太可能。以瞿如许的观察,了尘这人虽出身佛门,但心思可一点都不浅。
若说是故意为之那他定然还留了什么后手。瞿如许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努力的遏制住了将这连口都还未曾封上的回信拿出来一探究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