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思绪从心头一一福浮起,阮碧落蓦然想起上辈子她鞭笞那人的场面。难怪无论她怎么问,那人就是不愿意说清楚,究竟是用什么手段害的她,却原来,却原来……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她多么希望白慕云说话能够再委婉一点,不要那么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她妹妹可能才是害了她的真正的幕后黑手。
可同时阮碧落又觉得或许她妹妹其实也不知情,是有其他人经过她妹妹之手,利用了她,这才以莫名的手段将自己给暗害了。
即便她脸上的瘢痕真的是这香导致的,那也不一定就是碧心精心计划的结果,可能她也是受人蒙骗……
阮碧落强迫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不等白慕云再度开口说什么,便收敛神色,十分镇定的将这想法说了出来。
百里云朵见状拉了白慕云一把,既然人家事主都这么说了,那他们要是再多说些什么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无论是不是阮碧落自欺欺人,他们能做到这份上也差不多了。
“慕云,那你是不是给阮姑娘写个方子,让她先喝一两剂药试试看?”百里云朵建议道。
“嗯,是这样没错。”白慕云从善如流的点头。“这样我能给你写一个调养气血加速体内血液运转的方子,你这两天呢,这香就先不要燃了,把这方子喝着试试看,届时我们再来便自有分晓了。”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见黄莺还捧着那个匣子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白慕云心中一动,小心翼翼的问道,“既然这两天不用这香的话,那可不可以送我个一瓶两瓶的,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这可是此行最大意外之喜,她可不能容许这个研制新型毒药、日后用在两个坑货师傅上的机会就这么从自己手掌心溜走。
阮碧落木然的点点头,让黄莺将匣子捧过来,随便白慕云要多少拿多少。
这香其实本来也是阮碧落以为白慕云喜欢她身上的香味,所以才让黄莺拿过来任由其挑选的,眼下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轨迹上罢了。
白慕云高兴地挑了满满的两瓶,放在百里云朵背着的药箱子里,还口无遮拦的跟阮碧落说,如果这些不够她研究的话,希望能再慷慨解囊的送她一些,当然要用银子买也不是不行。
阮碧落苦笑一声,点头应了一句是。
百里云朵更是自觉丢脸,催促白慕云赶紧写完了药方子就走人,不要耽误人家主仆俩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也就是空出空间来让人家主仆二人好好整理整理心情,理智的思考一番。至于再多的那也是人家自己的家里事,她们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药方写的很快,白慕云也并没有加什么珍稀难得的药材,都是些寻常药物,只不过根据她自己的研究,重新配比了一番而已。
说来她的字还是慕容嫣然那个老巫婆压着她狠狠练过一段时间的,不然此时药方上的簪花小楷就得换成扭扭曲曲的狗爬字了。
白慕云欣赏了一番自己整洁漂亮的字迹,吹了一口气随手丢给黄莺,便带着百里云朵向阮碧落告辞。
二人也没有惊动吴主簿夫妇,问了阮碧落一声有没有后门之类的,便从后门溜走了。
白慕云实在懒得应酬,百里云朵见状自然也不好逼她,二人就这么绕到前院坐上马车,一路八卦着阮碧落家的情况回到了别院里。
他们走后,阮碧落便听从白慕云的吩咐,让黄莺将香炉拿来,她要亲手熄了里面的熏香。
灰白色的烟气自精致的香炉中,袅袅升起,即便是凑在鼻尖去闻,也没有多少厚重浓郁到烦腻的味道,反而是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小姐,您可别凑这么近了,人六皇子妃都说了说这香——”。
“黄莺!两日之期还没有过,先不要妄下定论。”
阮碧落神色木然,却还是打开香炉盖一点一点的将燃烧着的香灰轻轻捻灭。
妹妹阮碧心的一颦一笑逐渐浮现在眼前,阮碧落不由自主地注意分析起来。
甚至连姐妹二人之间说过的话,阮碧心的一举一动,在此时的阮碧落心里都隐隐有了新的意味。
她也不想这样,但这是她的本能,她控制不住。
可这样想着想着倒也确实令阮碧落回忆起了一些端倪。
母亲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偏心弟弟妹妹的,阮碧落以前只觉得他们小,这实属应当。何况自己作为大姐,让一让也是无妨。
可此时再回想起儿时的一点一滴,阮碧落骤然觉得,好像母亲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偏心的。至少在小时候,弟弟妹妹有什么,她也一定会有什么,他们三人在母亲眼中是一样的。
那么母亲的态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是从自己第一次为了碧心去祖母那里讨巧卖乖?
又或者是碧心第一次学女红的时候,错拿了她送给母亲的绣屏送给了祖母?
是了,祖母与母亲一向不和,进门的头几年更是势同水火,即便生下了她也没有多少好转,还是弟弟妹妹出生以后,祖母的态度才稍微变好了些。
阮碧落原先只以为是因母亲生下了嫡子,祖母见他们阮家后继有人,所以才转变的态度。如今想来,或许这其中会不会有碧心的缘故?
那么站在母亲的角度,她阮碧落又是怎么样一个人呢?是明明得了自己的好,却偏偏跑去向祖母献殷勤的小白眼狼?
那站在祖母的角度,她阮碧落会不会同样也是一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背叛生母的小人呢?
作为阮家这一辈的嫡长女,她分明应该是最受宠爱,最得长辈看中的那一个!可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一个原因,才让自己沦落到了爹不疼,娘不爱,祖母嫌弃,姨娘轻视的地步呢?!
真要说原因的话,那么就只能是得了所有人喜爱,从未有任何一个人说过她半句不是的妹妹阮碧心了。
阮碧落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上辈子这辈子过的还真的是失败又荒唐。
''呵呵,阮碧落,你呀!无论是这鱼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真的都是白过了。''
阮碧落轻轻嘲笑了自己一句,目光中既有酸楚又有凄怆,浑身上下涌起一股无力感.突然觉得这重活的一世,也许只是为了让她能够更清楚的看到自己究竟是怎么失败的吧。
“小姐您别哭呀,就像您说的,或许三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呢?”黄莺见阮碧落哭的伤心,自己也不由自主的流出泪来,轻声安慰道。
阮碧落闭上眼睛缓缓摇头,“也许是吧,端看两日之后的结果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