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要面临着什么,我很清楚,父母会面临什么,我却从没想过,是啊,十七岁的我,能够想到什么呢?
我怎么会想到即使我被他们杀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父母,更何况我逃到了国外……
六月的法国还是挺凉爽的,凉爽的有些冷,尽管尼姆是在法国的南部,濒临美丽的地中海,但至少尼姆比中国的大部分城市要凉爽得多。
一个人的法国没有任何乐趣,无论是游玩……还是游玩。
其实,说我是游玩倒不如说我是在避难,在逃亡,因为我根本没有心情入学上课,我只担心着,预感着……是不是要发生些什么?
往往对于不好的事情,人的预感总是很灵的,仅仅是不到三天,我就被两个亚洲面孔的人围堵在了一个偏僻破落的庄园里,他们要干什么,我很清楚!
我死定了,他们其中的一个在外面放哨,另一个正用手枪指着我,这次我真的是死定了!
或许是真的想让我死得明白吧,他们告诉我,我的父母已经被他们杀了。
什么?
他们杀了我的父母?
杀了我的父母?
他们怎么能够?……
该死!
那一刻,我觉得我不能就这么死去,我不能死!
我要反抗,我要为父母报仇!
无论如何我不能死去!
杀!
毫无防备之下,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枪口,尽管我的手掌被子弹打穿,但我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任何疼痛都没有!
没有!
记忆里,我的速度从没有这样迅速过,是一秒,还是零点几秒?
我记不清了!
只记得,我要杀了他!
杀!
我从没如此的愤怒过,就连上次文成贺也没把我惹到如此愤怒。
呵!
我没有选择!
我的心里没有给过自己这样的选择,也没有给过自己任何妥协的选择,我要杀了他,为父母报仇,哪怕死,我也要报仇,我要杀了他!杀!
可是……
“嘭……”
……
有时候我的心中还会有这样的设想,假如我在那时那地就那样的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对自己,对他人,对这个世界,究竟会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呢?
我不知道!
我无法回答!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回答,因为我同时做了天使……和魔鬼!
或许是上天不想让我就这么得死去吧,枪声响了,响的方向却不是我的前方,人倒下了,倒下的人却不是我!
断壁残垣的角落里,走出了一位身形魁梧的法国中年男子,戴着墨镜,面无表情,枪口还弥漫着尚未完全消散的新鲜的一缕黑烟……
十年了,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我对他的面孔仍旧记忆犹新……绝对的权威主义者,目无一切的傲慢的魔鬼!
而且……无比的丑陋!
是他救了我?
他?……
尊敬的and厌恶的查维斯·贝克维斯,我的“零号”,我最爱戴……最痛恨的人生导师!
十年了,你给我了一个这样充满希望的开始……和罪恶的绝望,让我变得强大……又让我迷失了自己,一幕幕……我不知到我是该恨你,还是该感激你!
……
那一刻,我瘫坐在地上,以为自己是要死了,无力去看眼前救我的这个人,也无力去说任何无用的话。
他随意地坐在离我不远处的石头上,不屑地看了看地上这两具倒下的尸体,环顾了一下这一滩滩腥红刺鼻的血迹,又不屑地看了看我,操着一口浓重的法国南部口音问我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这样的“Un enfant malade”。
Un enfant malade?
一个病怏怏的小顽童?
羸弱的少年郎?
傲慢!
呵,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一个“羸弱的少年郎”呀!
“谢谢你救了我,我会去警局自首的!”
“警局?”
“我已无家可归!”
“你生无可恋了吗?”
“不是!”
“你不想为你的父母报仇了吗?”
“想!可我还有机会吗?”
“如果有,你愿意吗?”
“我愿意!”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
“去这个地方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这里,由我处理!”
黑色的卡片上凸印着一个奇怪的徽志,下方是一行雕印的法文,翻译过来就是“法国外籍兵团·第二外籍步兵团——特荐”,然后旁边印着指引的地址“加尔省尼姆市第一区阿尔封斯路14号”。
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我才明白,这个所谓的“特荐”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所谓“特荐”其实大多都是像我这样走上绝路、没有退路,而非真正意义上自愿报名的志愿兵,包括我后面会说的我的兄弟猴子阿布巴卡尔·谢考特以及眼镜蛇贝瑞·夏朗德,我们都是这样的亡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