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景贵找来了记账用的笔墨,“唰唰唰”几下就写了两张休书出来。
还不等景贵吧休书递过去,张氏就冲过来在两张休书上按下了手印。
景贵看着张氏按手印时的样子没有一点儿的犹豫,自嘲的一笑,也痛快地在纸上印下了手印。
张氏拿到休书后对这个家是没有一点儿留恋,想当初媒人给她说亲的时候提了两户人家,一个是景贵,另一个是和她同村的后生。
那时候她看中景贵长得好,人也活泛才跟了景贵,结果谁想到她们村那个后生后来竟然在县里开了一家杂货铺,日子过得可好嘞!
她可真是眼瞎了才会嫁给景贵这个没用的男人!
张氏走后,景贵怔怔地坐在屋子里发呆,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自己被人坑,媳妇又跑了,实在让他备受打击……
……
之后的几日都还算平静,邱叔并未呆几日,能下地走动后便被景荣悄悄送出了景家。
白芊芊他们仍在盯着史家的三个人,只不过自从在酒楼里发生了那件事后,史家人就消停了许多,连出入都减少了。
戴县令倒是派人来请过景荣几次,但都被景荣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谁都知道戴县令找景荣的目的是什么,他是想跟景荣讨要花小月的卖身契,只要他们能证明花小月是戴家的家奴,那戴季同自然就不用偿命了。
可景荣丝毫的不给他这个面子,沈元成的人又盯得紧,他完全没办法做手脚,只能咬牙拖着案子没有结案。
县衙,戴县令听人禀报景荣再一次拒绝了他的邀请,气得踢翻了脚边的凳子。
他并不是因为救不了戴季同而恼火,说到底戴季同不过是他的侄子,又不是亲儿子,他没必要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做无谓的事情。
只是这件事发生在沈元成的眼皮子底下,戴季同的案子定了性,他自然也会在沈元成那里落下极不好的印象。
他日沈元成登得高位,他哪里还有升迁的可能!
为了自己的前程,恐怕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又过了十日,过了今夜便是三年两场的院试了。
而院试的第二日就是望春节,望春节最早会有放灯祈愿的习俗,就是因考生的家人期盼考生榜上有名,将愿望写在孔明灯上放入夜空祈愿而来。
白芊芊已经帮景荣收拾好了东西,院试不像之前的县试、府试那样,每考一日都可以回家,从院试开始,考生就要在长四尺,宽三尺的号房里渡过九日。
考生能带的东西并不多,除了笔墨纸砚,便是食物和灯具。
为了让景荣这几日呆得舒服一点,白芊芊给景荣做了一件特别暖和的棉袍。
又怕他手冻着,影响写字,还给他做了一个兔毛的手笼。
她知道这几日考生们吃喝拉撒都要在号房里解决,小屋子里一定臭烘烘的,白芊芊就在景荣的衣裳里洒了些提神醒脑的香粉,让他不会被号房里的味道影响。
吃的上面白芊芊也没少准备,除了肉干和面饼,她还给景荣炸了干面条,用热水一泡,就是方便面,三月里寒气这么重,吃上一口热面一定会舒服一些。
直到考篮里都塞不下了,景荣才拦下白芊芊的手,从后面将白芊芊搂着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
“芊芊,九日后我就回来了,你等我!”
白芊芊脸一红,与景荣相处这么久,她已经猜出了景荣的心思,她轻轻点了点头,露在外面的脖颈都染成了粉红色。
景荣万分不舍地松开了白芊芊,他们今日子时便可以入场了,院试的考场在县里的贡院,离家里有一段距离,这个时辰他该走了。
白芊芊转过身,双手环住了景荣的腰身,“相公,早些去吧,我听说你们进入考场后还要抢号呢,要是落到后面,分到‘臭号’和‘火号’就糟了!”
臭号是挨着马桶的号房,火号则是挨着厨房的号房。
这两个地方散发出来的味道都会严重影响考生发挥,所以考生们都会早早进入考场去抢夺心仪的号房。
“放心,为夫绝不会选中‘臭号’的!”景荣勾起了白芊芊的下巴,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会香喷喷的回来,不会熏着你的!”
也不知道被景荣这好看的皮囊晃了眼,还是他这句话实在是惹人遐想,白芊芊觉得自己的脸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可她并没有躲开,而是直接拉住了景荣的衣襟将他拽到自己面前,直到她的鼻子碰触到了景荣的鼻尖,白芊芊眨着那双撩人的眼睛,突然踮起脚尖吻住了景荣的薄唇。
尽管两个人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可每一次亲吻白芊芊,还是会让景荣那颗沉稳的心变得急躁火热。
片刻后,白芊芊睁开双眼,落下了脚跟,“相公,万事小心。”
景荣看着白芊芊那水波流转的眸子,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她没有叫他努力,也没有说些祝福的话,只是担心他,叫他万事小心。
还有什么能有这样纯粹的叮嘱更让人心动的话么?
这九日是两人新婚以来分别最长的时间,尽管再不想分开,还是要分开的。
一家人将景荣送出门时,对面的史青也被史如雪和史旌德送出了门。
史青见到景荣考篮里塞了一堆的东西,眼底闪过不屑,又有一丝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嫉妒。
随后,他又将这表情掩藏了起来,脸上堆起了笑容,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表弟,随我一处走吧,咱们也好做个伴,我若提前进了考场,定会帮你选个好位置!”
“表哥不用客气了,只要不跟你在一起,哪个号房对于我来说都是好位置!”景荣勾着唇角,那副淡定的样子极为欠揍。
史青听了这话,眼角果然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
白芊芊瞧见史青这个细微的动作,就撇了撇嘴,不管史青的学问如何,但他的心境实在没修炼到家,跟景荣比起来差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