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拗不过这些人,只能去了,进了景家,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瞧见这阔气的青砖瓦房,眼睛都不想眨一下了。
夏凉给里正泡了茶,白芊芊就笑问道:“里正叔今儿来可是有事?”
“我,我就是来瞧瞧你们……”里正显得有点局促,瞧见旁边站着的丫鬟都穿得体体面面的,忙还把踩在脚底下的鞋跟给提了上来。
“哦,那瞧吧!”
里正忍不住嗔了一眼白芊芊,这丫头,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三郎媳妇啊,你看你们家那两个大棚都建在咱们村的地里,你叫柳巷村的过来看着,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
“也不都请的柳巷村的,还请了咱们村的钱六哥呢!”
里正一噎,讪讪地道:“那也就钱老六一个,你可是请了三个柳巷村的!
三郎媳妇呀,今年天气冷,咱们村的柴火又都叫柳山那个王八蛋给烧了,村里人的日子不好过,要不……”
里正轻轻叹了口气,柳山一死,柳山他媳妇也跑了,村里人没得到多少赔偿。
要不是日子真的不好过,他也拉不下脸来找白芊芊,毕家以前差点就把人家给烧死了,他理亏啊!
“看大棚的人手已经定了,里正叔,我要不了那么多人。”
里正就知道白芊芊不会给他这个面子,脸耷拉了好长,有些垂头丧气的。
“不过,我还有用人的地方。”
听了白芊芊的话,里正的头立刻又抬了起来,“啥事,你说!”
“这山上的梅花眼看就开了,里正叔,你可以让村里的妇人们去山上采梅花,一两梅花,我给十文钱。”
里正的眼睛亮了,这梅花又不要成本,满山的梅花采就是了,就是冷了点,上山多穿些就好了,一天怎么还不采个一二斤,那就是一二百文啊!
有了这钱,这冬天肯定就没那么难熬了!
“行嘞,我这就回去告诉村里的人,叫他们上山采梅花去!”
“里正叔,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里正下了一跳,以为白芊芊要反悔,“啊,还说啥啊?”
“我是想告诉里正叔,我不光收梅花,开春后桃花、梨花、丁香花,我都会收。
不过嘛,那些人品不好的人我不用,我等会给叔写分名单,什么王婆子,胖婶子的,这些人采的花我可不要!”
她可是顶顶记仇的!
里正一听可激动坏了,这样的话他们村的人除了种地,一年四季都能有不错的收入。
可他又有点担心,这么多的花白芊芊这小铺子能用的完吗,要是用不了不要了,他们不是白耽误工夫。
这样想着他就旁敲侧击的问了,白芊芊想了想,便道:
“这样吧,里正叔,我跟你们签个文书,我将收购的数量和银子写的轻轻楚楚,不管咱们哪一方违反了文书上的要求,都得赔付银子,你看如何!”
她这样做是有私心的,她可不想之后有人瞧她梅花香露的生意做的好,在后面给她使绊子。
听了白芊芊的话,里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抽了抽微酸的鼻头,道:“三郎媳妇,叔儿之前有对不住的地方你多担待!”
他本以为来了景家,会被人一顿冷嘲热讽,毕竟在村里的时候,村里有些人对他们一家子并不友好,可白芊芊却能不计前嫌……
白芊芊若是知道里正把她的形象脑补的那么善良无私,她一定会觉着很惭愧,因为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她是真的需要人手采花而已。
里正高高兴兴跟白芊芊签了文书印了手印,白芊芊又交代了采集梅花的方式和储存的方法,正说得差不多了,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叫嚷声。
“那个丫头,你过来,你把我们的行礼搬里面去,好好搬,可别把东西碰坏了!”
白芊芊听见声音就带着夏凉出了屋子,院子里,张氏正指挥着冬暖搬东西。
“呀,这不是弟妹,没事儿,你忙你的,我都已经选好了屋子,等搬完东西在跟你们聊天!”
白芊芊就蹙了眉,景乐和韩氏也从前面的铺子跟进了后院。
站在张氏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景贵瞧见两人,就唤道:“大嫂,小妹。”
“老,老二来了!”
韩氏与景荣、景华和景乐亲近,那是拿他们当孩子养的,但景贵不一样,他没比韩氏小几岁,娶了张氏后经常在外面,不常回家,两个人就比较生分。
但景贵跟景乐是亲兄妹,自然要亲近很多,可当她再次瞧见二哥事,心情有点复杂。
“哎呦,当家的,你在这儿墨迹啥呢,快点帮我拿东西,等咱把东西搬完了在跟大嫂她们说话也来得及!”
“好!”
景贵应了一声,就要去伸手帮忙,白芊芊就挑眉道:“二哥二嫂,这是要把东西往哪搬啊?”
张氏是个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也不管白芊芊是不是话里有话,脸上笑成了一朵儿菊花。
“自然是往家里头搬!”
白芊芊也是服气张氏的脸皮,声音有些冷地道:“你们的东西,往谁家了搬?”
张氏也瞥了嘴,“什么你们我们的,咱不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住在一起!”
“二嫂,你这会儿说咱们是一家人了,那会儿吵着闹着要分家的人是谁?”
“大嫂,”景贵听出了白芊芊不欢迎他们,不高兴地道:“三郎呢?他就是这样教他媳妇跟二哥二嫂说话的?”
白芊芊差点被气笑了,这个景老二跟张氏还真是一对儿!“我又不是哑巴,还得让相公教我说话!”
韩氏也不高兴了,冷着脸对景贵道:“老二,你也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那日写分家文书的时候,我说了好几遍,不希望你们分出去,可你们非要走,拦也拦不住,这会儿又搬回来是啥意思?”
要是以前,韩氏可能还会给景贵留点面子,可他一进门就呛芊芊,她就是看不过去!
里正现在也是死活都会站在白芊芊这一边的,他也瞧不惯张氏那不讲理的样子,就沉声道:“当日你们写分家文书的时候我也在,这家都分了,也不算一家人了!”
景贵被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氏就不乐意了,嚎道:“韩春夏,你还好意思说分家的事儿!那就是你们给我们下的套儿!
我早就打听过了,我们走了没多久,老三的腿就好了,他肯定就是装的,就是想让我们离开景家,你们好吞了公爹留下的银子!”
韩氏的胸口一堵,没想到张氏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氏!你咋能血口喷人!公爹哪里留了银子?”
“公爹没留银子你们能在县里买房子?你甭蒙我了,反正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不走,除非你们把公爹留给我们的银子给我们!”
韩氏气得直头晕,景乐也垂了嘴角,“二哥,大嫂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她这些年辛辛苦苦照顾我们几个小的,要是爹有银子留下不早就拿出来了,用得着过这么些年苦日子?”
景贵看着景乐,抿了抿唇,张氏瞧他要心软,立刻揪住了他的袖子瞪了他一眼。
“我……我知道大嫂不会藏银子,我……我们听说咱家房子烧了,没准房子塌了,正好把爹以前藏的东西给露出来了。”
景贵确实是这样想的,这是他跟张氏推论了很久的结果,不然他们能一下子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实在是说不通!
“二哥,你胡说啥呢!咋会有那好事!咱家那会儿穷的连一只老鼠都藏不住,哪还能藏住爹留的东西!”
景乐一直在质问景贵,张氏就恼了,指着景乐的鼻子骂道:“你这丫头片子,几个月不见啥也不见长,嘴皮子倒是伶俐了不少,可定是跟白氏那恶妇学的!
你懵你二哥也没用,要不然你倒是解释解释,咋就我们搬出来,你们就能买这么大的宅子,还能买丫鬟!”
韩氏气道:“这房子是芊芊赚钱买的,铺子也是芊芊赚钱开的!”
听了这话,张氏差点没笑岔气了,景贵的眼里也满是不信。
“大嫂,你可别在说笑了,你说白芊芊赚的钱,你还不如说那条狗偷的!”
本就不高兴的狗宝听见这句话更是不满,气得跑过来就撕扯张氏的裙子。
张氏吓了一跳,一边哄狗宝,一边拉扯自己的裙子,景贵瞧自己媳妇狼狈的样子,就想伸脚将狗宝踹开。
白芊芊怕狗宝受伤,忙去抱起了狗宝,冷眼看着景贵夫妇道:
“你们信不信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呢,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宅子的房契在我手里,也就是说我才是这房子的主人!
你们不经允许进了我的院子,就是私闯民宅!你们若还是不走,我就去告你们入室行窃!”
白芊芊不是没想过张氏和景贵会找到他们这里来,如果这两人态度还算好,她会看在景荣的面子上拿出点银子让景贵去做营生。
可他们贪心不说,还想伤她的狗宝,她半分情面也不会给他们留的!
说罢,白芊芊就招呼了冬暖道:“你帮他们把东西扔出去吧,他们要是还不走,你就去趟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