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如雪并不知道有人在谈论她,就是知道她也不在意。
上次从宝林寺回来以后,朱孝由特地来拜访了她几次,她都没有见他。
几日后朱孝由在城郊办了场马球赛,邀她去看,她才允了。
就是那次,平阳县的许多小姐认识了她,朱孝由对她更是多了几分敬重。
她回头瞥了一眼身边的一个小姐,与她一样,头上簪了一只素静的玉簪,另外一个小姐也学着她画了“新愁妆”,她忍不住在心中嗤笑了一声,这些女子与她相交,无非是想通过她结识朱孝由罢了,都是些痴心妄想的货色。
有个姑娘向她提出赏梅看雪的邀约,她便含糊的应付着,走了一阵儿,就瞧见前面站着一个身着赤色衣袍的男子。
姑娘们瞧见那男子都羞红了脸,纷纷朝他福了一礼,史如雪也勾唇浅笑道:“朱公子。”
“如雪姑娘,我就知道你大概这个时候到,走,我带你去见我姨母和吴老夫人!”
史如雪有些羞涩又有些为难地道:“朱公子,我并未收到吴老夫人的请帖,这般冒失的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呀,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朱孝由连忙拦道:“我姨母和吴老夫人都是非常和气的人,如雪,你不用怕,她们见到了你一定会很喜欢你的!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史如雪轻轻颔首,缓步跟在朱孝由的身后,旁边的姑娘都朝她投来嫉妒又艳羡的目光。
此时吴老夫人的院子里已经坐了不少宾客,阵阵笑声从厅堂里传出来,让本就是粘红挂彩的吴家更添喜庆。
白芊芊刚刚给吴老夫人讲了《西游记》中,孙悟空大闹蟠桃会的故事,众人听得入了迷,都想让白芊芊再讲一段儿。
“这位景娘子真是个妙人,若是去酒楼里说是书,一定会日进斗金!”
坐在裴老夫人身边的贾姨娘用帕子掩着嘴,皮笑肉不笑地道。
“这故事编得跟真的似的!要不是知道景娘子家是开香粉铺子的,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大夫呢!”
因为裴修远将裴大夫人捂得严实,她们不知道裴大夫人如今的病情到底如何了,但她们谁也不相信已经病成那个样子的裴大夫会被白芊芊治好。
所以裴家人都在猜测这是裴大夫人买通了方太医跟白芊芊布的局,目的肯定是想要在裴大夫人咽气前悄悄移走裴家的产业。
所以他们都没管重病的裴大夫人,而是叫人死盯着裴家的那些生意。
裴老夫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根本就没有阻拦贾姨娘的意思。
裴老夫人觉着,裴大夫人闹的这一出一定有吴家的手笔在里头,以前吴家就没少给她那个目中无人的大儿媳撑腰!
大乔氏脸色沉了沉,裴老夫人来赴宴带上府里的姨娘已经很让她气恼了,如今这个贾姨娘还不知身份的讽刺她和婆母请来的客人,真是太不要脸!
于是,她就冷着脸看向裴老夫人,问道:“这位姑娘眼生的很,不知是?”
裴老夫人的老脸一下子拉的更长了,“她是大房的屋里人,婉蕙身子不好,我就带她来了。”
吴老夫人就笑着道:“老姐姐要是不爽利,遣了人告诉我一声便是,还特地带了个奴婢在身边伺候……
唉,不过自从婉蕙身子不大好后,裴府这规矩就有些乱了,老姐姐还是得劳累多上点心才行。”
一边的万夫人最讲规矩,一听裴老夫人竟带了个妾与她们坐在一起,也不大高兴了。
“既然是来伺候的,就多做事少说话,与我们坐在一起,我还以为是裴家新娶的媳妇!”
几位夫人的话让贾姨娘十分难堪,可裴老夫人又不得不给她递了个眼神叫她站起身,不然明日全平阳的人都会说裴家没规矩。
贾姨娘委委屈屈的站了起来,咬着牙看了白芊芊一眼,心里十分的不服气。
这女人从前就是个农妇,哪里有她的出身好,如今她能被人众星捧月地围在那儿,自己却要受气站在一边伺候!
她心中恼怒,小肚子就又痛了起来,可她又不想错过吴老夫人的寿宴,只能咬牙死撑着。
大乔氏见贾姨娘老实了,心里就畅快了不少,便又开始拉着白芊芊闲聊起来。
起初大乔氏对白芊芊的喜欢只是因为她救了吴老夫人,可现在她对白芊芊除了喜欢外,便加上了真心实意的欣赏。
越接触,她便越发现这姑娘身上有挖掘不完的宝藏,明明医术卓绝,见识非凡,却不图虚名,也不在乎眼前之利。
这开阔的心境就连修炼了这么多年的她也是极不上的。
“老夫人,姨母!”
朱孝由的声音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大乔氏瞧他进来,笑道:“呦,是咱们由哥儿呀!”
能被大乔氏这般称呼的,众人已经猜出了这赤衣男子的身份,坐姿也都更加端正了些。
白芊芊和景乐也瞧见了朱孝由,能在再见朱孝由,景乐心里很是欢喜,但她并没有主动与朱孝由说话,只是安静的在角落里看着他。
朱孝由进门后就笑着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大乔氏。
“本想给老夫人猎块儿虎皮,可前些日子文昌县那边因暴雪而受了灾,陛下知道我和殿下在云宁府,就下旨叫我协助殿下在文昌和平阳修建祈福庙,猎虎的事儿就耽搁了。
好在我前些日子外出遇到了这个好东西,不然还不知道今儿要送老夫人什么好!”
大乔氏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颗不比鹌鹑蛋小多少的东珠,便将盒子递到了吴老夫人手中。
吴老夫人笑道:“世子爷费心了!”
“哪里,老夫人喜欢就好!”
说罢朱孝由就走到大乔氏身边与她耳语了几句,大乔氏笑道:“既然是你请的客人,自然也是我们家的客人。”
听大乔氏这样说,朱孝由便放心了,跨进院子便将史如雪带了进来。
瞧见了史如雪,众人的表情皆是一凝。
白芊芊与景乐互视了一眼,都蹙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