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尚宇走进屋子内,只见莫修染的妻子给南宫尚宇搬了张凳子,还用手上的衣袖擦了擦,许是怕南宫尚宇嫌弃吧?
南宫尚宇看了一眼,确实是有些嫌弃,不过现如今,也没什么好嫌弃不嫌弃的,直接一*坐下。
莫修染将他孩子的衣服给换下,便也过来伺候南宫尚宇了。
对于南宫尚宇,他并不是了解很多,不过看见南宫尚宇身上衣服的泥土,自然也就明白了些。
倒也生了几分歉意。
“公子,寒舍没有什么好茶,只能用井水来招待了。”
莫修染提着那个瘸了一点的铁壶,将壶底擦擦,给南宫尚宇盛了一碗水。
而莫修染的妻子在莫修染来了后,便也去忙着做菜去了。
她初见南宫尚宇时,便觉得南宫尚宇不大简单。
她虽读书少不识字,但是看南宫尚宇身上的面料也能看出来,南宫尚宇绝对不是凡夫俗子。
自己孩子弄脏南宫尚宇的那件衣服,对于他们这样一户贫苦人家来说,自然是赔不起的。
既然赔不起,就只能请人家吃顿饭以示歉意。
“无妨……”南宫尚宇平声说道,单手接过那杯水,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看着莫修染。
莫修染总感觉南宫尚宇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不知大叔姓什么?”
南宫尚宇提口,鹰眸死死看着莫修染。
“回公子,小的姓雒,名修。”
“哦?雒修……是个好名字。”南宫尚宇停顿了一下,原本还想问下面的问题的。
可思来想去,若是问了,怕就打草惊蛇了,有些不妥,便也忍了下去。
“多谢公子夸奖。”
莫修染也只是笑了笑。
南宫尚宇再次端起茶杯,茶杯正好挡住南宫尚宇的嘴唇,也正好挡住了那一抹坏笑。
不久……
莫修染的妻子将饭菜都准备好了,端上桌来。
只见他们的孩子看到自己娘亲端上桌的菜,还以为是可以吃饭了,也立马跑到桌旁,依靠着椅子爬上去,伸手便要去抓菜。
莫修染的妻子看见了,对着孩子的手就是一拍,制止了他。
“这个没大没小的孩子,客人还没吃,你怎么可以吃呢?快向客人陪不是。”
说着,还拍了一下孩子的背。
孩子许是背自己娘亲这一下给吓到了,哪知道什么给南宫尚宇赔罪,整个人都哭了起来。
莫修染的妻子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南宫尚宇。
“公子,实在抱歉,这孩子不懂事,我这就去教育教育他。”
说完,直接将孩子从凳子上抱起来。
“等等……”
南宫尚宇叫住了妇人家。
那孩子依旧在哭着,而且哭声越来越大。
妇人家转过身来时,也是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她也没想到这孩子竟这么能闹腾。
“公子可是还有什么事?”
妇人家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时不时拍拍他的背,不许他再哭下去。
可孩子哪懂那么多,根本不听劝,依旧哭,谁都制止不了。
莫修染也看不过去了,他走到妇人家身旁,从妇人家身上接过孩子。
孩子到了爹爹的怀抱里,顿时有了安全感,指着自己的娘亲。
“爹爹……娘亲打我……”
小孩一边哭一边说着,那小脸委屈的。
可莫修染并没有理会自己怀里的孩子,这孩子他了解,过一会儿就会消停了。
“公子,实在是抱歉。”
妇人家只觉得挺对不住南宫尚宇的,毕竟之前弄脏一副,现在就连请南宫尚宇吃个饭,也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你们一起坐下吃吧!”南宫尚宇淡淡说道。
他想,这孩子估计也是饿了,没必要因为他饿着孩子。
莫修染和妇人家听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不由的看了看南宫尚宇,只见南宫尚宇的眼神无比坚定。
这一次他们可以确定,他们没有听错。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又怎么好意思和客人同桌吃饭呢?这先后的事都是他们对不住南宫尚宇。
“公子,没事的没事的,你吃便好。”
妇人家笑了笑。
“没事,反正孩子也饿了,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他的目光不由的看向莫修染手中抱着的孩子。
只见那孩子听见可以吃饭了,原本哭着的,慢慢的变得抽噎起来,到最后笑起来。
妇人家与莫修染也相视一看,点点头。
“那就多谢公子了。”说着,妇人家便朝屋外又拿了几双碗筷进来,放在桌上。
莫修染将手中的孩子放下,任由他到处走动,只要不冒犯了南宫尚宇便都随他。
自己则去多搬了几张凳子。
南宫尚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莫修染,他也不知道,这餐饭后,莫修染会不会以后都不在人世了?
或许这是莫修染与家人的最后一顿饭食。
南宫尚宇不由的握了握身后的剑,他感觉他一个冲动,估计就会拔出剑来,刺杀莫修染。
为了避免现在在发生这样冲动的事,南宫尚宇的手又放了回来。
这时莫修染搬凳子过来,正好看见了南宫尚宇身后的那把剑。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南宫尚宇时时刻刻都带着一把剑的。
顿时脸色也变了一变,他突然觉得,南宫尚宇这个人,怕是不简单。
南宫尚宇那把剑,光看剑柄,上面雕刻的纹路,便是玉清真龙,再看看剑身外面的剑鞘。
与剑柄的纹路一样,只是剑柄的那条龙嘴旁,镶嵌了一颗玉石。
他将凳子依次围绕着桌子摆好。
而他的孩子,早已经坐上了凳子。
“公子也是习武之人吗?”
莫修染看向南宫尚宇的剑,问道。
南宫尚宇轻轻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公子这剑可真好看,是把宝剑吧?”
“宝剑算不上,不过一把普通的剑罢了,宝剑也要看用在谁身上,那才称得上是宝剑。”
南宫尚宇说着那话,看向莫修染,却见莫修染盯着自己的剑,看了好一会儿。
他想,应该是莫修染起疑心了,莫修染好歹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看到南宫尚宇身后的剑,不得不猜测,并且提防起来。
“大叔貌似对这剑很感兴趣。”
他见莫修染总是时不时的看一眼自己的剑,用试探性的口吻问了问。
虽然现在他能确定面前的这个是莫修染,不过倒想让他自己漏出破绽。
“嗯……是……是有点兴趣,不过这玩意,老夫也好久没碰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
南宫尚宇嘴角那抹坏笑再次扬起,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套出莫修染的话。
看来还是他太高估了莫修染。
南宫尚宇不再说话,待他们都坐下后,便先动了筷子。
紧接着,两人也纷纷跟着动了起来,而至于孩子嘛!他比南宫尚宇还要快一步。
莫修染家本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所以也拿不出什么太好的东西出来招待南宫尚宇,只能拿一些比平日要好些的菜罢了。
反正也只是赔礼道歉,只要心意到了便好了。
酒足饭饱后,小孩子便跑出去找他的小伙伴玩去了,而妇人家收拾好饭桌后,也上山去砍柴了。
让莫修染一人留下来,招待南宫尚宇。
现在天色还算早,早些进山,还能打一捆柴回来,也能烧上一阵。
毕竟这是冬天难道的好天气。
只是可能路不大好走罢了。
南宫尚宇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出去了,整个屋子内只留下他与莫修染,现在也正是个好机会。
不过他想,看在莫修染家中还招待了自己的份上,就算要取莫修染的命,也要让莫修染死的明白。
相信莫修染在江湖上待了那么久,也不想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吧?这也算是他最后的一丝情面了。
不过也不能低估莫修染,好歹莫修染以前年轻时也习过武,可不能让他跑了才是。
“雒叔……请允许本公子这样叫你,本公子有个疑惑,不知雒叔能不能解。”
南宫尚宇看着的莫修染,轻声道。
“公子请说,老夫若是有什么知道的,定都跟公子说。”
“哦?是吗?那不知雒叔可知道这火神村有没有一个叫莫修染的人?”
话语刚落,只见莫修染原本摆在桌上的手,不由的*了一下。
“不……不知道哎!火神村何时有这么一个人。”顿时,莫修染整个人说话的语气都变的紧张起来。
南宫尚宇伸手拍了拍莫修染的肩。
“雒叔别紧张,本公子也只是问问而已,雒叔确定火神村真没有这个人吗?”
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目光还死死的盯着莫修染,想看看他究竟想怎么说。
只见莫修染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眼神也不敢直视南宫尚宇,一直躲闪。
“不……不知道……只是不知公子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莫不成公子与这姓莫的有仇吗?”
莫修染不由的回想自己年轻时混迹江湖,虽说得罪了不少人,可从来不记得有得罪南宫尚宇这样的人。
他和南宫尚宇,今日也是第一次见面。
莫不成是之前仇家的儿子长大了?
这样一猜测,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自己都已经隐姓埋名在火神村这么多年了,况且也老了,相信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南宫尚宇定拿自己没辙。
“倒不是本公子跟他有仇,本公子也不过是替人办事。”
他笑了笑。
替人办事,看来南宫尚宇真如自己所想的,是仇家的儿子。
不过他始终想不到南宫尚宇究竟是哪位仇家的儿子。
但是现如今这些也都不重要了,毕竟都是来找自己复仇的,自己提防些便好,定不能让他知道,他便是莫修染。
倒不是害怕,他这么些年过来,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就没怕过,主要是担心孩子和妻儿日后没人照顾罢了。
可是他思来想去,总觉得南宫尚宇刚刚的话有些不对劲,南宫尚宇为何会这般问自己,而且正好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之前他便听村里的人说,最近村里来了一些可疑人物,莫不成便是来寻自己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呀!”莫修染的脸上表情越来越僵硬。
“既然莫修染雒叔不认识,那苏扶游和巯黎,大叔可认识?”
南宫尚宇话语一落,莫修染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死死的看着南宫尚宇。
苏扶游和巯黎?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天下第一神医兼毒手与神医夫人。
当初巯黎都是死于他手,而苏扶游埋葬了巯黎后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在他还没有安定下来时,他寻遍了所有地方,只为寻到苏扶游。
可最终都以无果告终。
原本他以为苏扶游可能是陪着妻子巯黎殉情了,可他来到巯黎的墓边时,也从未见过苏扶游。
后来他想,苏扶游可能从此退隐江湖了吧?
也正因为这样,他寻了苏扶游整整二十年,都没有寻到苏扶游。
渐渐的,他对统治江湖的念想越来越淡,也正好那个时候遇到了二栋他娘,便想着,再也不顾江湖事。
自己也就隐姓埋名躲在这火神村,一躲便是十几年。
而二栋也是他们这几年才怀上的孩子。
“公子,你可是为了苏扶游而来?”他看着筱筱南宫尚宇。
南宫尚宇也跟着起身,朝莫修染点了点头。
莫修染明白,当年之事是他对不起苏扶游与巯黎。
当他放下这些执念时,他何时不忏悔,但是都无济于事。
看来现如今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老夫对不起苏扶游和巯黎,若不是当年老夫的执念所致,苏扶游与巯黎也不至于成阴阳两隔的鸳鸯。”
南宫尚宇听着莫修染的话,貌似听出来点端倪,或许让莫修染继续说下去,他能知道一些书中所不知道呢!
“莫修染,难道一统江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南宫尚宇忍不住戳穿了莫修染。
莫修染惨笑了一番,接着说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老夫就是莫修染了?不过现在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没错,老夫就是公子要寻的莫修染。”
他顿了顿,接着惨笑出了声,显得格外的凄凉。
“一统江湖那不过都是我当年想的,那时的我年轻气盛,根本就不知天高地厚,当年老夫与苏扶游拜的是同一个师父,师父是世间难得的奇才,琴棋书画武功医术毒术样样精通,师父一共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我,一个苏扶游。”
回想之前拜师时,那是他与苏扶游初次见面,场面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