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就战还是和吵成一片,朝中武将多主张战,而文臣多主和。可是这一次袁老将军竟然闭口不言,他不说话,袁家一派自然不敢开口多说,就造成了朝中文臣主和,一部分激进武将主战,而剩下的……自然是中立的袁老将军一派。
叶誉有些头疼看着底下争论不休的朝臣,他自认为自己会是一个明君,不会像亡国皇帝为了一个皇后丢下所有的朝政不管,可是现在他恨不这些人通通消失,除了吵他们还会干什么?
最后只能暂时搁置。
“皇上,什么事让您这么烦心。”皇后是叶誉的结发妻子,尽管他后来娶了几个侧室,但是都没有一个比得过妻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还不是朝中的那点事情,一群废物。”叶誉躺在皇后的腿上,任她为他揉着太阳穴,放松身心。
“怎么不见品儿?”
皇后手下一顿,神色间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这丫头最近在干什么,也不往我这来跑了。”
“品儿长大了,不来缠着做父母的了。”叶誉语气间有些唏嘘,回想起以前在相府的日子,轻松而快活,儿女绕膝,如今……叶誉沉沉睡去,皇后立即召来身边的嬷嬷,“快去告诉品儿,适可而止。最近都给我安分点,朝中不稳,皇帝心情不好。这一次我帮她瞒着,再不许有下次了。”
嬷嬷答应着离去。安排好一切的皇后才舒了一口气,回头看着眉头紧蹙的叶誉,叹了一口气,为他盖上被子才悄然退去。
叶砚品被母后告诫,自己最近出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准备收手。
姜韶昏倒在大殿之中,叶砚品看着倒下去的姜韶,猛地站起来,想起哥哥的怒火不由得后怕。偏偏她的丫鬟在宫里惊惶无措横冲直撞着找太医,满宫之中都知道弋阳公主昏倒在弋宣殿之中,而原因……众人相视一眼,心知肚明,却不敢说破。
姜韶躺在床上,额头滚烫,脸颊发红,神情十分不安。可是她脑子里清晰的知道此刻站在她床边的是那个温柔对她,却灭了她的国家,攻入了皇城的那个人。恨吗?恨吧!若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韶儿。”叶砚知看着就这样无力的躺着的姜韶,焦急难安。
“哥哥,砚知哥哥。”
听到姜韶梦中的呓语,叶砚知的五脏六腑都在腹腔中燃烧,疼痛万分。是他围攻了她的皇宫,是他推波助澜。可是,她竟还是如往常一样那般欢喜他的吗?
听到叶砚知离去的声音,她撑不住的沉沉睡去。
“父皇,母后,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姜韶看到身着凤袍的母后快乐的奔向父皇,跟在他们身后跌跌撞撞的跟着,可是父皇母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一味的顾着自己的欢乐。
姜韶呆坐在床上自言自语,“母后。”压抑的哭声在暗夜里响起,外间的侍女们只当做不知。直到哭声消去,微微推开门看到姜韶沉沉睡去才转身离开。而后原本睡着的姜韶却睁开眼睛,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只有床上的一团远远看去似是有人。
“吴将军。”姜韶落在吴将军房中,黑发如瀑,夜行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
“谁?”吴亮猛得坐了起来,警惕的看着来人。
少女缓缓转过身来,未长成的脸庞已经初见以后美丽的雏形,唇角带笑,此刻站在吴亮面前他只觉得眼前一亮,待看清楚是谁,才莫得睁大眼睛道:“是你!”
少女轻笑道:“将军不怕招来外人看到你与前朝余孽勾结吗?”
吴亮这才惊觉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敛了神色,恭敬施礼道:“参见公主,不知公主深夜来次,末将有失远迎,还望公主见谅。只是不知公主深夜到访有何贵干?”他特意咬紧了深夜二字的字音,提醒她如今这个场景有多么的不合适。
不过……再不合适,她也来了不是,不想被人知道,就只能乖乖的受她胁迫。
姜韶挑眉,径自找了个凳子坐下,道:“我来自然是有事要找将军。”
“能为公主效劳,是臣的荣幸,不过……”
“如果我说我是来助将军一臂之力的呢?”姜韶打断他。
“臣何德何能……”
听到吴亮还在和她打太极,姜韶突然间有些不耐烦,这药效就要到了。“将军想攻打北狄,我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吴亮这才真正的打量端坐在他面前的少女,不过十四岁尚不算成人,只是坐着就显露出的清贵之气,隐隐还能看到藏匿在其中的霸气,竟和那人有些相像。
吴亮瞳孔微缩,不能理解自己为何想起那人来。
“公主的条件是什么?亮又如何相信公主能够办到?”
“若是将军愿意相信我,三日之内,本公主必定送你前去北方。至于代价吗?”姜韶微微勾唇:“这世间再无吴亮将军这个人,如何?”
叶誉焦头烂额之际,支持主战的武将吴亮暴毙在家中,满朝震惊。继礼部尚书之后又一位大臣死在自己家中。叶誉气得浑身发抖,站在大殿上说不出话来。
“查!给朕查!朕给你们三天时间,把那些乱臣贼子全给朕揪出来,凌迟处死!”
尽管如此,朝中主战之声仍旧消弭不少,大多数朝臣都同意用金钱将济北城赎回。
叶砚知不甘心道:“皇上,济北不过一个边塞小城,防护并不严密所以才被狄人有机可乘,我大越几十万雄兵竟抵不过这区区几万人的草原蛮狼?”
叶誉暗自苦笑一声,大越近百万雄兵可是真正由他掌控的除了京兆尹还有西边用来抵御遥国的三十万之外,南方归袁老将军,北部……叶誉想不明白北方兵力归谁多有,他们看似忠心却在他另立之时没有动静。思及此,叶誉瞳孔骤缩,没有动静?这朝中接二连三的出事,难道是他们?宁可被北狄人抢了城池也不愿出兵吗?
“不知袁老将军怎么看?”
“回陛下,臣以为狄人这一次偷袭不像是小打小闹,反而有一种想要攻打我国的样子。更何况西边遥国蠢蠢欲动,若是我们和北狄打起来,那么遥国必不会放过这一时机。而闽南一向以部落居多,他们不服我天朝已是许久了。到时候臣定请战赴南域为我皇尽忠。”说着,袁净凯跪在地上,很是恭敬。
叶誉被他一番话噎住,这才想起来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登基,到时候各方势力定会打着讨伐逆贼的口号前来,如今这般平静,不过是在观望罢了。这个时候,他打不起……罢了罢了,叶誉挥挥手,无力道:“封礼部姚衡为礼部尚书,即日起前往济北谈判。”
“皇上。”叶砚知还想说什么,被叶誉止住。
退朝之后,叶砚知没有出宫,反而被张寻请到了明泉宫。
“参见皇上。”
“知儿来了,不必多礼。”
“谢皇上。”
叶誉听他一口一个皇上,连句父皇也不愿意开口,黯了眼眸,随后道:“知儿,朕知道你怨朕。”
“臣不敢。”
“你怨恨朕夺了姜家的天下,怨恨朕杀了姜韶的父母兄长。”
叶砚知垂首,不言不语。
“可是你知道朕为何会胜得那么快吗?一是因为兵权在朕手中,二是因为姜家后继无人。除了一个病弱的太子,就只剩下一个公主。世人都说夏皇痴情,可是殊不知皇帝痴情是杀害他的一把最尖锐的刀。而你,是朕心目中唯一的继承人。”叶誉言辞锋利道,目光如刀割裂着他的皮肤,叶砚知此刻觉得体无完肤的暴露在叶誉面前,让他无法抬头。痴情是刀吗?
“朕不愿再追究那日御花园的事,知儿,你自己看着办吧。姜韶,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叶砚知望着弋宣殿的方向,袍子里的手握成拳头。如果礼部尚书之死让叶砚知怀疑她的话,那么这一次吴亮之死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韶儿病着,有太医为证,她怎么可能杀的了一位将军。
“张寻,召弋阳公主前来。”
张寻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叶誉骂道:“还不快去。”
张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回皇上的话,不是奴才不去,是……弋阳公主从昨日就昏迷不醒,据说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叶誉想起刚才对儿子的敲打,心中一紧。
“是安平公主……”张寻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多时叶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叶砚品记恨御花园的一幕,存心找姜韶的麻烦,没想到姜韶体弱,连跪了五天大病一场,至今未醒。而满宫的人又被皇后交代不需多提,他最近因为北狄的事情心烦,竟然才知道。
可是姜韶病的未免太巧合了些。吴亮出事,她病倒,倒是给自己洗刷了嫌疑。叶誉想起叶砚知微微叹一口气。吴亮之事至少如今看起来与她毫无关系,济北城破任是谁也想不到,更不要提如今身在后宫的姜韶,除非……叶誉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出一丝冷汗,随后便打消了,摇头失笑,她再怎么有心计也不过是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少女,想起以前姜韶每每见到他都要喊一声宰辅伯伯,甜美如骄阳,哪怕是他每每见了她也不自觉的微笑,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