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还未安定,京城风云再起。
先是礼部尚书之死竟被查出是周府一个小妾联合她的心上人贺海宁将周青杀死在床上,满朝哗然。人人皆知贺海宁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国子监的一介书生,哪里有什么能力将一个人杀死。可是奇怪的是两人竟然全都认了,承认是他们买凶杀人,只要求临死之前让他们能够呆在一起也算是死而无憾。
皇帝痛失爱臣,大骂他:“狼心狗肺。”对于他的这般要求置之不理,大快人心。对于这样的奸夫淫妇,没有浸猪笼只不过是为了给他们留一个颜面罢了,就这样杀了他们反倒是便宜了。
周府之事刚平息不久,北狄传来消息,要公主和亲。就在御书房又破了一套茶具之后,一首歌谣突然传遍了整个京城。
不怕街上霸。只怕宫中女。街上霸。见官止。宫中女,无人止。
牡丹红。禾苗空。牡丹紫。禾苗死。
皇帝没忍住又摔了皇后宫中一套茶具。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皇后率一众宫人下跪认错,“皇上息怒。”
“息怒,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北狄来犯,正要人去和亲,我看她留在宫里胡闹的紧,倒不如去北狄和亲!”说着,皇帝摔袖而出。
皇后愣在原地,耳边回荡着皇帝怒气冲冲的声音,她跌坐在地上,转过头问:“嬷嬷,陛下刚才说什么?他是要品儿去和亲?是不是?”她紧紧抓住膝行过来扶她起身的嬷嬷的胳膊,目光直视她,一字一顿问道:“他是要我儿去和亲吗?是不是?”
“娘娘,您先起来再说。”陈嬷嬷不顾被抓的生疼的胳膊扶起皇后,“皇上对安平公主的喜爱不亚于娘娘,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娘娘让公主近日来收敛些,多到陛下那里尽尽孝心也就是了。”
“对,对,对,你快去把品儿叫来。”
“是。”
不说皇后宫里的兵荒马乱,姜韶此刻悠闲的等着和亲的消息传遍整个宫闱,被皇后阖宫寻找的叶砚品正带着人气冲冲闯入姜韶的宫殿,“姜韶,你给我滚出来。”
姜韶不紧不慢的起身:“走,我们去瞧瞧咱们安平公主今天是怎么了?”
“是。”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知不知道和亲的消息,等到叶砚品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命人散播谣言。”
“谣言?什么谣言?”姜韶故作不知,叶砚品也看到她脸上明显的幸灾乐祸,“果然是你这个贱人。”抬手就要打过来,只看到殿门内闯进来一个人,正是去了晴安殿内没有寻到叶砚品的陈嬷嬷,她先是向姜韶躬身请安:“弋阳公主安好。”
“嬷嬷请起,不知道嬷嬷匆匆忙忙所为何事?”
陈嬷嬷这才想起自己自己无礼的行为,急忙请罪:“请弋阳公主恕罪,老奴刚才……”
“嬷嬷快快请起。”姜韶哪敢让她跪在地上,连忙过去亲自扶起来。
“多谢弋阳公主。”陈嬷嬷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平日里行走后宫之中除了皇帝皇后,已很少行跪拜之礼,但是她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不以上欺下,也并不因为姜韶的尴尬身份而有半分轻视。“安平公主,皇后娘娘有请。”
叶砚品知道母后一直不太赞同她对付姜韶,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只能到此结束,便摔袖离开,“今日算你走运,下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安平公主好走。”姜韶礼节做的很足,似乎并不在意叶砚品对她的态度,很符合一个亡国公主应该有的姿态。
待安平一行人离开,姜韶起身直视前方,“下次,不过我想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公主,您说什么?”琴灿听到自家公主喃喃自语,以为是有什么吩咐。
“你说安平公主是不是皇帝皇后的掌上明珠?”
“皇后娘娘只有一子一女,安平公主是唯一的嫡出公主,自然是皇上和娘娘的掌中宝。”
“那如果和亲,会是安平公主吗?”
“怎么可能?”琴灿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先不说皇后娘娘不会同意,即便是靖安王爷也不会让自己的亲妹妹去受罪,更何况还有两位庶出的公主。”
“可是和大好的山河相比,一个女儿算什么呢?”姜韶勾唇一笑,却有几分自嘲的味道。
***
“皇上,我大越新朝初立自当求稳,如今北狄愿与我大越和平共处,更何况囊外必先安内。”这是主张求和。
“皇上,正是因为我国初立,才应该立威,若不然以后何以平四海。”这是主张战。
两派人吵吵嚷嚷,互不相让,场面一度让人以为是市井广场而不是御书房,皇帝胳膊支在书桌上,手指抵住眉心,隐隐发胀的脑袋里被这群人吵闹的越发疼痛。
“好了,不要吵了。”叶誉猛拍了桌面,“今天先到这吧,靖安王留下,其他人先退下。”
“是。”大臣们看出皇帝心情不虞,各自躬身告辞,鱼贯而出。
“你怎么看?”
“臣以为北狄不过是虚张声势,如果我们现在不能遏制住他们的野心,日后恐怕是更加助长他们的威风。”
“你可知道北方兵将到今日尚没有请战?”
“臣,知道。”
“若是战,谁可前去?”
“臣,愿前往。”叶砚知跪地请战。
“好。”叶誉自然不愿意就此向北狄低头,莫说北狄那蛮夷之地一向进贡大夏,就算是新朝第一仗立威,叶誉也不愿一而再被北狄踩在头上,这会是他一生的阴影。“你是我属意的继承人,我希望这一仗你能打的漂亮,为以后封太子做准备。”
“臣谢主隆恩。”
叶砚知刚离开御书房就被请到了皇后的凤仪宫内,待他安抚好了自家母后和妹妹,说出自己将会征战北狄的事情,皇后才舒一口气又重新提起来“知儿,你说什么?举国那么多的将领怎么就要你去?”
叶砚知自然如广大的普通男儿一样向往着沙场生活,也知道母亲的心思,只是他已经下定决心,一方面是为了大越国,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私心。靖安王的名头虽然好听,但到底没有什么实权,他不想以后护不住她。
这一日安稳度过,也不料半夜时分八百里急报再一次递到了皇宫。
北方粮仓十有五空,案犯是济北知府胡士已被邹彧邹大人斩立决,随之而来的还有邹彧的请罪折子。邹彧在之前一仗中身受重伤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济北的情况上达天听。
叶誉原本坐着的身体忍不住在龙椅上晃了两下,服侍在一旁的张寻立马关切上前:“陛下。”
“朕没事。”
“张寻,你说朕是不是真的错了,朕甚至连亡国之君都不如。”
“陛下龙章凤姿,乃是我大越国的开国皇帝,哪是亡国之君可以与之相比的。”
“开国皇帝,哼哼,朕怕是……”叶誉记得自己当初并没有反心,当初于家军风头无人能及在民间盖过了皇帝的声威,后来于家军被解散,各大将领散落各地,再不见当初风光。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后来夏皇一心扑在病弱的夏皇后身上,原本就混乱的朝政越发不堪,他建立新朝是为了破除以前的弊端,却不想朝政没来及理清楚,兵祸已经开始。
请陛下降罪。邹彧的折子只这一个意思。
“现如今,朕连降罪一个将军的圣旨都不敢发!”叶誉一把将邹彧的请罪折子扔出去,胸膛剧烈起伏,可见他心中怒火。
“陛下息怒。”张寻立即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