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铮被我骂得脸色青黑,不是看着在西平王府门前,恐怕当场就要上来招呼我一顿,不过他脑子到底还清楚,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过我的,只是恨恨地瞪着我。
“你还在这里嘴硬,殊不知马上就要死到临头了!”
说话间,却又来一辆马车,随后有一妇人从车上下来,穿金戴银满头珠翠,一看便是朱艳玲。
苏铮一见到朱艳玲,顿时便振作起来,巴巴地赶到跟前去,也不管朱艳玲丝毫没给他面子。
“艳玲,我对不住你,这事都怪我当初眼瞎受了徐慧清那个贱人蒙蔽,谁知她是这么一个见钱眼开的人,竟敢母女两个联手把谢家给骗了,连累得我们也被怪罪,唉,我要早知是如此,当年不该跟你和离,如今我是肠子都悔青了。”
“呵,”我看着苏铮这副不要脸的模样,直接便嘲笑起来,而他装作没听到,只是一副无辜模样对着朱艳玲。
“你跟我在这废什么话,凡有什么话都只到谢老爷面前说去。”
朱艳玲白了苏铮一眼,提腿便往王府走进去。
苏铮不死心,还想缠着朱艳玲,却被谢府的家丁上来催促,“几位都快些进去吧,老爷夫人在里头等了多时了。”
苏铮闻言只好立即噤声跟了上去,我也随后赶上。
三人随着引路的家丁一路七拐八拐,终于来到王府前院会客厅上。
此时的西平王府,比较平日更加威严了。
只见厅上两侧都站满了健壮的家丁护院,最上面谢老爷和谢老太太各坐一边,二人都是仪容威严。
想我自嫁入谢家之日起,还不曾见过谢家老爷和夫人这样冷冰冰的一面,一时见了他们这副模样,竟比先前还要心惊。
再正面坐的又是谢铠和要素珍夫妇,谢铠一向温和的,今日脸色也不好看,而林素珍向来恨透我的,今日虽面上持重,眼里不免有年好戏的奚落。
依礼,我们三人都下跪磕头叙礼一番。
“世子来了!”
有人报了一声。
随后我抬眸看见谢钰从身前走过去,步伐迅疾,直走到谢铠对面次座上坐着,再一看,他表情竟比往日更为冷漠。
我三人见状只得又拜一回,只是谢家人果然如预料一般,并不让起来。
候了一两个呼吸,谢老爷才道了一句,“起来说话。”
话音一落,我和朱艳玲一面起身,却早见苏铮膝行上前对着谢老爷就又拜又嚷起来。
“谢老爷,下官对不住你,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断不敢欺瞒谢家,此事说来都是我教女无方才有今日,原本我那小女才是与世子订婚之人,奈何谢家才说了要她嫁来冲喜的话,那不孝女竟然背着我跟别人私定了终身,我原想将此事实对你老说,是这个丫头不知死活,跑出来说她要替小女出嫁……”
苏铮说到此处,已经是一副涕泪横流的样,抬头看了一眼谢钰,又捶地痛哭起来。
“她说世子的命定然是保不住的,她嫁过来世子即刻只怕就会断了气,到时老爷夫人一经丧子之痛,必然不会细纠,到时她既得了聘礼,又能落得个清静,我一时怕得罪了谢家,竟鬼迷心窍信了她的蛊惑。”
苏铮说罢,果然谢老爷等人脸色更是难看,只没一个人开口表态的。
苏铮愣了一愣,见自己的话竟无用,便伸着脖子两手抽起自己的耳光来,左右开弓,打得大厅内只听得啪啪的响。
我看着他这样子,心里厌恶,又觉得实在可笑,不禁嘴角抽了抽。
旋即,林素珍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前指着我便怒斥起来。
“好你个苏筱,我原以为你不过贪财,却是个蛇蝎心肠,谢家娶你来是为了冲喜,你没进门就敢咒他死,好歹毒的心!”
她气呼呼地甩了手帕子,转身回去坐下。
这时我一看谢钰,放在扶手上的双手早就攥起了拳,眼里更是怒意滔滔,恨不能用眼神将我钉住一般。
“他说的可都是实话不是?”
这样的语气,我一向只在谢钰在衙门办公事时听过,那时我便对他的狠毒不寒而栗,只没想到今日一旦用来审问我,我却并没那么害怕。
相反的,我心中竟生出几丝愧疚,望着那张脸,仍旧好看却没了半点熟悉的温柔,心中隐隐刺痛。
我本想用感情来圆这个谎,让事情来得不那么残酷,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伤了他。
思及此,我只得将目光移开,看向苏铮。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着这么多人真就不会脸红吗?”
苏铮转头看我,讶然中又有些强装的镇定,其实已经慌得不知所措了。
“我说的也不假,确实是我不该受你蛊惑,答应替嫁的事。”
还在说我蛊惑他,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当即从袖中取出当年朱老太爷送给苏晓的玉佩。
“我早就知道你想过河拆桥,只不过你没算到,我可不是你好摆布的!”
我将玉佩一拿出来,苏铮便直了眼,上来就要抢夺,幸好被家丁拉住。
“苏筱,你别想继续蛊惑人,把玉佩给我!”
谢老爷忽然开口,问道:“什么玉佩?”
我将玉佩放在手心,转头向朱艳玲说道:“这玉佩是原先我继妹苏晓出生之时,朱家老爷送她的贺礼,当日苏铮要我替她嫁进谢家,怎么劝我也不答应,后来他以我娘作要胁,逼得我不得不考虑,因此和他再三谈判,要他把继妹证明身份的信物交给我,我才肯替嫁。”
我把玉佩递到朱艳玲眼前,“这玉佩朱姨你应当认得的,朱家的东西没人伪造得了,更轻易不会流落到旁人手中。”
朱艳玲把玉佩接过去看了,随后又交给家丁送到谢老爷那边去。
“谢世伯,这玉佩的确是小女之物,先时我跟苏铮和离曾问他索要,他不肯交出,若不是这回冲喜无人,恐怕他也不会拿出来,这孩子的话倒是可信的。”
苏铮见状连忙说道:“苏筱,你拿自己偷来的赃物诬告于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贪图谢家的家财本是事实,又装什么好人,聘礼未必没有分你,你这就把自己摘干净了!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