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大师能说说这身衣裳的剪裁为何如此设计吗?图稿能否让晚辈瞻仰瞻仰?”
蓝彩蝶不言语,一副淡定无比的模样,可我看得出她在心里权衡。
宁心悦见蓝彩蝶不言语,心中更加慌了,瞪着两个眼睛看向班主,指望能再帮她说几句话,可惜没人再帮她。
“我才没有剽窃,你别胡说!”
带头的官差见状,也早没了什么耐性,因说道:“报案人交到衙门的证据我们早看过了,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就说明抢劫一事确实与你有关,就得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班主却又说道:“官家,我们戏班的人都是本分的,这宁小姐也不是歹人,准是有人诬告陷害,还望明察!”
蓝彩蝶这时终于绽出了老练的笑容,招呼官差说道:“这大热的天,让各位官爷站在外头实在是失礼,不如有什么话都到厅上去说,如何?”
果然是老狐狸,她一开口我便心生警觉,绝不能让官差离了众人的眼,否则事情肯定有变。
“要证明你们是清白的,立即拿出证据来就是,还要请到屋里去作甚?莫非想用钱收买官家不成?”
不等蓝彩蝶说话,带头官差就皱了眉头。
“休要胡言乱语,我等都是秉公执法。”
那官差的神情极严肃,我佯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民女不敢,只是民女人微言轻,又见他们这边人人都是有背景的,生怕他们动用钱财影响公正,官家既是如此说,民女自然也就放心了,毕竟此事对玉蕊姑娘和云青公子的名声有所影响,我也希望此事能当着众位戏迷查清楚,这样大家才相信这二位是清白的。”
我故意把话题往那两个红人身上引,果然有人附和起来。
“就是,说得对,这事跟玉蕊青云无关,可不能污了他们的声名!”
风向一时转了过来,蓝彩蝶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些,那班主也是一脸无奈,想要帮着争辩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此事毕竟可大要小,谁也不敢轻言,只怕一不小心就引来众人不满,到时引火到两位红人身上,得罪了他们背后的金主,这戏也就废了。
气氛一时变得越发焦灼,直到玉蕊从后面走出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而她却看着蓝彩蝶。
“蓝大师,你说那些戏服都是你的设计,大可以拿出证据来让她们都自觉回去挨板子,如何站在此处不动?再耽搁下去,这戏就没法排了。”
蓝彩蝶被玉蕊问得无言以对,只得尴尬地笑笑。
“对了,忘了跟蓝大师说,宁心悦抢来的那些图稿上的衣裳,有许多都是在我们那出戏文里能找到说明的,这个我也已经一并整理过交到官府了,到时验过戏文的时间线,自然就能知道是谁设计的。”
苏晓也接着说道:“那出戏可是我在几年前就陆续修改过的,连弃用的纸张都还好好的收在书房,我到时也会一并送到官府。”
对方的人显然没料到我们会做到这一步,此时人人都已经没了狡辩的心思,只是冷冷地盯着我,像是在无声地威胁。
蓝彩蝶到此时也不想再帮宁心悦解围了,当即面露愧色,却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此事说来是我有错,这衣裳确实不是我的手艺,先时玉蕊姑娘要我替她做衣裳,不巧我母亲偶感风寒缠.绵病榻多日,我为了侍奉老母,只得将此事搁下,正好宁姑娘想来做我的助手,我看了她的图稿觉得不错就帮她引荐给了玉蕊姑娘……”
蓝彩蝶说罢,身边便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先时她明明说是自己的主意,我就说看着跟她以往的风格不同,她还不承认。”
班主听见这人的言语,当即怒斥着打断,“闭嘴。”
至于蓝彩蝶,一向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一时也没处搁了,只是强装淡然地咬紧了牙。
而指望蓝彩蝶帮自己的宁心悦此时见自己没了倚仗,顿时面如死灰。
“宁姑娘,请吧!莫非还等着我们用绳子把你绑着带走?”
宁心悦皱着眉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那几个方才还护着她的人,然而早已没人帮她说话了,她只好从蓝彩蝶身后走出来。
“真磨蹭,走快点!”
一个小吏上去便握着刀催促,吓得宁心悦眼泪都险些落下来,可也不得不跟着官差走。
宁心悦被官差带走后,那班主等人都目光不善地盯着我,不过我也不惧他们,反而走到他们跟前去。
“这位班主想必就是带着当年的香芸等人唱.红了《玉兰情》的魏班主吧,我素知你是个有才有德的人,想必也知道伤口被人剽窃是何感受,我希望从今天起贵班不要再用我设计的戏服,如此大家都各得安生,事情闹大了对前辈的名声不好。”
那魏班主听了我的话,皮笑肉不笑地略一点头,“苏筱是吗,你这样不留余地的年轻人我是头一次见,我记住你了。”
他语所之间都是威胁,但我也不是他吓大的,仍然不卑不亢。
“前辈此言差矣,说起来这次你也是被宁心悦所骗,应该问你手下人的不是,根本不必与我结怨,更何况后事难料,说不定往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呵,真是大言不惭,什么人也配跟我谈合作?这次的事我不会轻易放过。”
魏班主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魏班主,我代我师父问你好,师父说得空你记得到他那玉笔轩去,你还欠他一坛好酒呢。”
苏晓说罢,魏班主在那里僵了好一阵,随即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晓。
“你师父是云柳山人?”
“正是。”
这云柳山人,我原先听苏晓说过,凡是大越国提得上名的戏文,有一半都是出自他手,苏晓幼时跟着朱老太爷见过之后便有幸拜了师,只是苏铮一向不支持她学写这等东西,所以苏晓一直不曾显露才情。
魏班主得知苏晓是云柳山人门下弟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