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傅疏要交给他们的是所谓的一些臣子礼法。
他们都是世家子弟,什么礼法不知,何须听傅疏来给他们讲。
枯燥又无趣的。
“学生们没有意见。”
宜若巴结着开口,满脸欢喜。
她哪里懂什么礼法,不过就是因为这节课是傅疏上的,所以她才格外开心罢了。
况且她自己一人,怎么就代表这学堂内的十余人了。
不仅仅是陆淮之,就连其他的世家子弟也有些意见。
“我说二殿下,从前上课怎么没见你这样认真啊……”说话的人是工部侍郎之子陈俊生。
他原本就对这女子同他们在一间学堂很是不满,觉得这算是礼乐崩坏,太过荒谬。
如今见宜若这样巴结傅疏,强制他们去上一些不想上的课,他更是百倍厌恶。
“陈三,你话说的有些难听了吧。”
宜若扭头,冷眼看着坐在后座吊儿郎当的陈俊生,满是鄙夷。
区区一个工部侍郎之子,竟敢同她如此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而已,怎么,二殿下现在连实话都听不得了?”陈俊生吊着竹棍,挑衅的问道,丝毫没有把她这一介女流放在眼中。
他们祁家势大又如何,到现在淑妃不还只是一个妃嫔。
厉害的是祁玉又不是她宜若,平日里总是装腔作势的,平白让人心里不爽。
“你!”
宜若拍案而起,却被傅疏拦下。
“陈俊生,你要是有意见的话大可以同圣上去提,这每日所学可都是同圣上过了目的。”
他这无非就是用圣上压他罢了。
“傅少师都这样说了,我等还能有什么意见,听就是了。”
陈俊生砸吧着嘴,只觉得无趣。
宜光根本无心理会这场战争中的硝烟,她现在只想赶快结束日课,到时候好处理自己在东巷的那些地皮。
“为人臣者,自当忠于君主,鞠躬尽瘁,方能死而后已,澧朝兴盛,文势大兴……”
傅疏拿着课本,抑扬顿挫的念着书籍上的内容,宜光却听的眉头一皱。
文势大兴?
澧朝如今本就文武对立,他现在还这般光明正大的重文,对武之一字丝毫不提,私心未免太重了些。
之所以澧朝现如今能够如此安宁,那是多少将士在沙场上血拼出来的结果。
可却因为傅疏区区一句话,就直接将他们的功劳全部抹灭,这无异于杀人诛心。
“傅先生何故总是讲文,我朝武将也是人才济济啊。”陆淮之挠着头,还没有听出傅疏的弦外之音,只是单纯的发问。
“如今澧朝是太平盛世,边关已无征战数年,日后更是会安定祥和,所以更要重文轻武,这样才有利发展啊。”
他说的有些委婉,可明眼人谁不知道,谢家是靠着谢老侯爷的赫赫战功起的势,他这般忽视武将不就是在暗指谢家日后定不会有如今的光景吗。
“是啊,这武将能所向披靡,不还是多亏了京中这些文臣的鼎力相助……”
身后也有世家子弟插了话。
宜光甩去一记眼刀,见傅疏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眸,眉头紧锁。
所以他这样看着自己是看什么?
他是想借着今日讲学来告诉自己,让她和谢迁保持距离?
还是说他想暗示众人,谢家迟早会完。
他为了做祁玉的走狗,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傅先生此言不对,澧朝如今的太平盛世,可是靠多少将士打下的。文臣在京中布局,那是他们的职责,本应如此,又有什么好值得夸赞的?况且为人臣,不只忠君二字,还要爱民,勤政,这样方可助圣上治天下,若徒有一向迂忠,那又有何用?”
宜光冷声说道。
平日里她都是能不开口就尽量不开口的人,如今却已经在傅疏的课上连续义愤填膺的发言两次,这让宜若都有些不可置信。
她平日里不是仰慕傅疏仰慕的要命吗。
为何如今又屡屡同他作对,甚至还要口出狂言来反驳傅疏。
宜若现在真的有些怀疑,宜光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九殿下倒是对这礼法另有见解啊。”傅疏咬着牙,原本从容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他袖中的拳头紧握,额头上青筋凸 起。
今日他说这番话,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敲打一下谢迁。不仅仅是因为祁玉的要求,更是因为他发现这段时日里,宜光和谢迁走的实在是太近了。
她日后是要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的人,若是和这谢迁有了什么瓜葛,那日后又如何让她帮助自己。
“个人拙见罢了。”宜光直视他的眼睛,丝毫没有畏惧。
一旁的陆淮之眸中的敬佩又添了几分。
这宜光若是男子,那当真是有治世之才。
见二人立在原地僵持不下,谢迁终于开口:“傅先生这课讲的够久,应该给我们下课休息了吧。”
“也罢,那今日就讲到这里,都散了吧,明后日休沐三日,还请各位自行安排。”
傅疏挥袖而去,气的不轻。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彻底变了。
宜光同谢迁对视,似是又想起了那日二人不欢而散,又别扭的转过头去。
宜和盯着宜光的背影,眼神冰冷。
之前对傅疏心心念念的人是她,现在反驳的傅疏的人又是她,她如今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单纯的想要吸引傅疏的注意力?
那这样的手段也太低劣了。
从学堂离开之后,宜光也没有主动找谢迁。
还未行两步,宜若就直接喊住了宜光,来者不善的样子。
“宜光,你到底是何居心,竟然敢这样对傅少师说话,难道你没学过要尊敬师长吗?”
“敢问二姐,我有哪句话不敬重他了?再者,尊师重道也是有对象的,德才兼备的人才值得尊敬吧。”
宜光话锋一转,又把傅疏损了个体无完肤。
像他这种狡诈小人,怎配他人敬重。
“你!你再胡搅蛮缠一下试试?我看你反应那样激动,刚刚是想帮着某个人说话吧?你眼巴巴的贴上去,可又怎知自己不是热脸贴上人家的冷屁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