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这么多年之后,景和帝第一次问起崔湜的现状。
宜光抬眼,眸光黯淡:“外祖父一切都好,扬州城的风水养人,他倒是比在京城的时候身体好上不少呢。”
她的话说的带了些怒意。
之前外祖父在宫中一把年岁了还要里里外外的忙着公务,身体落下了不少的病,最后还落得个叛党的罪名。
如今去了扬州城,没有京中的那些糟心事,反倒是好了不少。
听宜光这样说,景和帝的脸色一变。
“前些日子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情,朕也听说了,不知子衿你怎么看。”
景和帝故意提及了这件事情。
她怎么看?
父皇这话问的意图也有些太明显了吧。
“儿臣并没有什么看法,当年崔氏谋反一案发生的时候儿臣年纪尚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儿臣没有看法。”宜光回答的果断。
她知道父皇这是在试探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她想要查清楚崔家当年谋反一案,那也绝对不可能是借着父皇的手。
当年这件事情自己的父皇也算是半个始作俑者。
否则又怎么会纵容祁玉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将脏水泼在崔家身上。
无非还是因为崔氏权势过剩,惹得他怀疑罢了。
刚好这个时候清明宫的下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陛下不好了,淑妃娘娘刚刚又晕倒了,您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她吧。”
“好,我们这就走。”
景和帝面上很是着急,看样子这段时间淑妃应该是用了什么手段,又和父皇重归于好了。
他们两个人还真的是伉俪情深呢。
不过父皇走了也好,他在这里,只会让她觉得无法适从,更让她觉得压抑。
“让他走了也好,一门心思都放在那个女人身上,哀家心里也不舒服。”太后冷眼看着景和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倒是真的对淑妃念念不忘。
哪怕是她做了那样的事情。
“没事的皇祖母,父皇和淑妃娘娘向来感情深厚,因为母后的事情他都已经冷落淑妃娘娘一段时间了,如今淑妃娘娘生病,他自然是要过去看望的。刚好他不在,我们祖孙两个人也可以说说体己话,您说是不是。”
宜光走到太后娘娘的身侧,一双小手轻轻的给她捏着后背,举止动作十分轻柔。
“你外祖父在扬州城可还好?”太后最后还是再问了一遍,万一刚刚宜光所言,只是在敷衍景和帝呢。
“外祖父确实很好,在扬州城里也没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而且最重要的是姨母也在外祖父身侧,亲人陪伴在身边自然是要比在京城中要好的,皇祖母不必担心。”宜光安抚。
“哀家让你交给他的东西,你也交给他了?”
“嗯,他明白您的心意,也知道该如何做了。”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宜光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既然从外祖父那里已经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她做事情也就不需要再有后顾之忧了。
“好,早在五年前哀家就不相信崔氏会同安南王谋反,在这后宫之中哀家甚至都没有好好照顾好友人的孩子……”她心中实在是难受啊。
“皇祖母,您做的已经够多了。”
有些话宜光没有办法直说,她更不希望皇祖母也被卷入这场无形的暴风之中。
“您看,这是外祖父给您准备的香料和香丸,不似之前那些还需要放在干燥的地方晾晒,这都是可以直接使用的,到时候放在高处也不会受潮,比之前的那些香丸都方便了不少。”宜光命人把箱子抬到了皇祖母的面前,让她精心的挑选。
“而且我还给您带了不少扬州城的特色呢,我知道您之前是扬州人,所以肯定很思念那里,这里有很多糕点茶饮,我还专门学了扬州鸡心饼的做法,改日一定做给皇祖母尝尝。”宜光甜甜的笑道,是打心眼里想要孝敬她。
上一世她同皇祖母实在是太过疏离,却忽视了这个真心待她从未对她有过偏见的长辈,实在是她的不对。
如今她重活一世,给了她反哺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珍惜。
“好好,子衿有心了,这几日舟车劳顿你啊就回宫好好休息,等到过几日 你再来皇祖母这给哀家做点心吃,你看可好?”太后眸中也带着些宠溺,觉得宜光这孩子细心。
“知道了。”
她轻轻点头,恭敬的行了一礼。
回到惊岚殿,还没有站稳,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就从远处跑来,一把将宜光抱在了怀中。
她垂眸看着怀里瘦了的小丫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怎么啦?今日怎么这样没有规矩?”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您都不知道这两个月穗禾在这惊岚殿中都是怎么度过的,你就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啊?”她嘟着嘴,抱怨这心里的不满。
之前她都做好了要和她们一起离开的准备。
可是谁能想到她们不带自己也就算了,走之前甚至就这样把她留在了宫中,若非是顾全大局,她真的要闹了。
“好啦,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呀?当时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啊,这宫中总是要留一个人照应的,你比谷雨聪明,留在宫中不是最妥帖。”
宜光摸了摸她的脑袋,沉声安慰道。
知道这段时日穗禾在宫中也受了不少委屈。
她性子急躁,处理事情到底还是没有谷雨成熟,所以当时宜光的第一人选就是谷雨。
可是她偏偏又带着些小聪明,留在宫中打探消息是最好的选择。
“殿下惯会哄我。”
穗禾瘪了嘴,听到宜光的夸赞,脾气也瞬间消散了大半。
“我们去扬州城可给你带回来了不少礼物呢,快打开看看吧。”宜光看她脸上的笑容,同谷雨会心一笑,有些无奈。
穗禾一听有礼物一瞬间就把之前的不痛快全部抛在了脑后。
而宜光则是进了内殿,看着角落当中放着的那两个箱子,久久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