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当中的布置很是雅致。
巨大的翠竹竖在屏风之后,害羞的露出半个枝干。
绿色的叶子在这凄冷的深秋显得格外健康。
这房间当中几乎没有任何画作,倒真的如同外界所言,这祁夫人真的不同于她的姐姐,她是一点都不喜欢那些书画之物。
“你先在这里坐下等一会吧,我已经让下人帮你去拿衣物了,刚好帮我看看,该把姐姐的画放在哪。”祁夫人吩咐道。
“好,不过看夫人您这房间好像还有些空荡,为何不挂一些书画呢?”
宜光故意问道,表现的不解。
“我啊不似长姐,平日里也不喜欢画画写字什么的,有的时候就连老爷都说,我好歹也是个名门贵女偏偏琴棋书画一样都不擅长,但我确实不喜啊。”
祁夫人掩唇轻笑,被宜光这样一问还有些不好意思,索性摊开来回答。
“原来是这样。”
宜光故作清楚明白了的样子,点了点头,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好像越是有一个声音再告诉她,此事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祁夫人这样说,就好像是在宜光面前塑造了一个人设一样。
一个同她姐姐完全不同的人设。
这还真是有意思。
“你看我这桌子上,平日里啊,这些纸张倒是不少,除了给家里人写写信,我再也不做什么了,唯独的爱好就是摆弄花草,只希望日后我死后,他们能把我安葬在这花花草草之中,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她看向远处的花草,眼底闪烁出几分惆怅,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您还年轻,同祁承相连孩子都不曾有呢,怎么都说到身死之后的事情了。”
宜光故意这样安抚她,还特意提到了孩子的事情。
说来这祁夫人也确实有些奇怪,明明不到四十年岁,膝下却一个孩子都没有,这若是换做其他的世家,肯定是要急了。
可偏偏祁玉却丝毫没有心急的样子。
他一个朝中的中流砥柱,若是这辈子无后,那实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夫人,您让我拿的衣服我拿来了。”
侍女手中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成衣。
“带殿下去换一身吧。”祁夫人温柔的吩咐,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临走之前,宜光却瞟了一眼那张桌子。
桌面上的金丝楠木有一部分可能是因为经常触碰,所以颜色要比其他没有经常触碰过的深一些。
可深色的部位并非是经常写字的右手,而是不常用的左手!
想到这,宜光不由得背脊发凉。
“殿下,您在这里换,我去外面帮您看着。”
侍女说完,就把宜光一个人留在了房间当中。
她抱着衣服坐在了原地,心中的猜想也一点点得到了认证。
所以,真的会是她猜测的那个样子吗?
过了许久,那个侍女见宜光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不由得出声询问:“殿下,收拾好了吗,我们出去吧。”
听到这个侍女的提醒,宜光才回过神来,从房间当中走出去。
回到正厅的时候,那些女眷仍然在交谈,也没有理会宜光去了哪里。
只有宜若,一门心思的盯着门口,似乎在等谁的到来。
宜光走到她的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二姐,你还是趁着这个时间多吃一点吧,不然回到了皇陵之后,可就没有这样热腾腾的饭菜了,你等的人,他不会来的。”
这句话,无异于杀人诛心。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好歹现在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你又是什么人,又是他的什么人,竟然敢在中间挑拨离间!”
宜若怒气冲冲的看向宜光,从来没有想过宜光会这样说。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
她也微微降低了音量,但胸口还在起伏,有些生气。
“到底是我挑拨离间,还是真相就是如此?”
宜光冷笑一声,觉得自己这个二姐还活在梦里。
“你给我住口!”宜若气急,不想听宜光在这里说这些,可是宜若也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真的不是宜光说的那个样子,那傅疏早就过来了,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等到呢。
可是他答应过自己,要在舅舅寿宴的时候把她接回去的。
所以他又食言了。
见众人纷纷把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宜若又重新淡定的坐回了远处。
宜元撇头,不想看自己这个妹妹。
平日里看起来比谁都聪明,可是只要一说到傅疏的事情,她就急不可耐,也不知,她那心思都用在什么事情上了。
宜光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了,这件事情之后,宜若肯定会去逼迫傅疏做出一个选择,至于到底怎么选,傅疏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
过了许久,被祁玉找去的那些朝臣才陆陆续续回到了正厅。
谢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在谢迁看到宜光换了身衣服之后,他还不忘坐在宜光的身旁,轻声询问:“怎么了,为何还换了一件衣服?”
“没事,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是祁夫人带我去换的。”
听到她这么说,谢迁心里也有了个大概,没有多问。
看来她已经想到办法进入祁夫人的房间了,看她这个淡定的样子,应该也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时间也不早了,老夫的妻子还在家中,就不在此处同诸位大人共饮了。”
谢冲起身,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是因为谢夫人才回府。
一旁的礼部侍郎嘴角还勾着笑容,有点喝的微醺的他还摸着自己的胡子嘲笑谢冲:“这人人都说你是个妻管严,今日一看,倒是确实如此啊。”
他傻笑着说出了这样的玩笑话,弄得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谁也没有插话。
听起来是玩笑话,却包含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但谢冲却丝毫不在意,毕竟京中这人基本上都了解他是个怎么样的性子。
平日里应酬的时候也不会去,如果没有公务,那基本上就在家陪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这样权重之人还能拿如此顾家,只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