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永和宫中依旧焚着香,清爽的香气在这炎日的夏日里显得格外的沁人心脾。
“皇祖母这香料中,可是掺了薄荷?”宜光吸了吸鼻子,轻声问道。
“你这小丫头鼻子还是这么好使,倒是同你外祖父一般。”太后脸上也不似刚刚那般带着严肃。
刚刚在清明宫,她确实是为宜光的做法有些不满。
可看着这个孩子同皇后五分相似的脸庞,她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这么多年,她们母女俩在宫中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你外祖父,在南方过的可好?那里的生活不比京城,也不知道他能否适应。”太后叹息一声,她这故友远辞,又多年未见,心中实在挂怀。
可偏偏他就这样一个女儿在宫中,她都没有保护好。
“外祖父一切都好,前几日还给孙儿写了信报平安呢。”
宜光跪坐在太后的身前,替她倒了茶水。
她知道皇祖母同外祖父之间的旧友之情,所以今日才会出面帮她。
“其实有的时候哀家也在想,若是你母后能够像你这般多为自己盘算盘算,或许她最后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了吧。”太后想起皇后的时候,心中仍有些惋惜。
“母后善良,只能说她不适合这个后宫,今夜之事,也并非是孙儿想要把皇祖母您掺和进这件事情里来,只是我想着有您在,日后在宫中的这条路,或许可以好走一些。”
这句话,宜光是发自内心说的。
她这个皇祖母一向久居深宫,也不愿意管这六宫之中的是是非非,这些她都明白。
只是今夜若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只怕来日她惊岚殿还是不得安宁。
“哀家都明白,哀家确实没有办法帮你,但你要行之事,哀家不会阻拦。”
犹豫片刻,太后终于开口,给了宜光想要的答案。
光是这一点,就够了。
“至于前些日子,你同王家小儿那桩婚事哀家也听说了,此事,哀家会同陛下说的。他这个做父皇的也是,甚至都不看看成亲的对象是何人,竟就这样把你这孩子送到了火坑当中。”
太后眸中闪烁着心疼,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多谢皇祖母成全。”
宜光重新跪在地上,又向太后行了跪拜之礼。
只是此时的清明宫的气氛,就没有永安宫这样好了。
宜若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淑妃则是冷着脸立于主座上,她甚至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宜光这个小贱人算计了。
若非今天她到的及时,宜若这丫头还不知道会口不择言的说出什么话呢。
“本宫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凡事没有经过大脑之前不要再声张,太后娘娘对本宫要坐上后位这件事情本就多有不满,你倒是好,随随便便两句话就差点让本宫筹谋这么久的努力白费,你还真是!”
淑妃叹息一声,看着她害怕的模样,无奈扬起的手掌又放了下来。
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可这宜若为何就是不长记性呢。
“母妃,并非是儿臣不长记性,是这宜光太过狡诈,她故意激怒儿臣,儿臣慌乱之下才会口不择言的,而且皇祖母也是的,明里暗里帮助宜光她们母女俩已经多少次了,这偏心偏的是不是太过明显了。”
宜若心中也委屈。
此事她分明就是被宜光摆了一道。
“哼,你也知道太后是向着她们母女俩的,不过就是仗着之前同崔家的那点情分罢了,没想到你那个皇祖母竟然还念念不忘到了这种境地,改日 你再去向你皇祖母请安,好好给她道个歉,也就过去了。”
淑妃挥了挥手,心中也明白,光是纠结这些无所谓的事情是没用的。
她必须要想个办法把宜光也除掉。
既然王家不愿意娶她,那就干脆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好了。
“这几日 你先冷静冷静,不要去招惹那个小贱人,至于后面的事情,交给本宫就好,你不要管了,再学堂里也是要谨言慎行,你若是再做什么错事,可别怪本宫这个做母妃的心狠!”
淑妃厉声叮嘱。
“儿臣,明白。”
……
翌日的太和殿却格外的热闹。
前脚刚来了个谢迁和谢侯爷,后脚王涛就穿着一身官服走了进来。
他年事已高,现在在朝中不过担任一个闲职,基本上没什么事情都在家中休养,也不经常上朝,今日这般隆重的赶来,想必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爱卿,莫非是王府出了什么事情?你这突然拜访,倒是让朕有些受宠若惊啊。”
景和帝抬眼,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情而来的。
毕竟在此之前,太后甚至都来找他说了这桩婚事。
难道说他这决定,下的就这样错误?
“老臣今日前来,是斗胆求陛下收回成命啊,九殿下乃是嫡公主,身份尊贵,怎么能屈尊嫁给小儿呢。”
王涛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表现得十分不满。
屈尊降贵?
当日在王府的正厅,他们王家人可不是这么表态的。
景和帝犹豫了半响,还未等说话,又听王涛说道:“而且那日,谢小将军也在场,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我们冲儿不娶的人,由她来娶吗?今日刚好谢小将军也在,不如老臣就把这烫手的山芋交到你们谢家算了。”
他的话说的有些难听,显然是把谢迁那日所言记在了心中。
毕竟那日可是王家的家宴,可这谢迁竟然他的儿子丢了这么大的人,换做是谁都不能这么忍气吞声吧。
“朕下旨本意也是为了成全两个孩子的,可这倒像是朕弄巧成拙了这般,不仅爱卿过来找朕,就连太后都找到朕,让朕三思而后行,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心思,倒是极难猜透啊。”
景和帝脸上也带了些怒火,但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王涛直接跪在了地上:“此事不仅关乎小儿的幸福,更关乎九殿下的幸福,我们王家实非两家,今日老臣斗胆请命,哪怕是离开京城,这门婚,我们也不能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