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光骑在马上,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谢迁的近况。
他到沧州已经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回信,到底是因为不方便,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还是说现在沧州的战况实在焦灼,所以他才脱不开身的。
面对章之洞的提问,她确实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的到底是什么。
而且她其实也是在赌,如果傅疏不敢把这件事情禀告给父皇,那前路或许还能顺畅一些。
她也想过,这件事情真的会是父皇授意的吗,那他对自己的部下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只是现在她也有些拿不准,因为她的父皇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人。
章之洞也没有再说话,既然宜光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承担这一切的准备,那他就索性奉陪,只要能把谢迁从沧州救回,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方清婉坐在了章之洞的马后,原本宜光也不想让她跟着一同前往的,奈何她性子急,更看不得章之洞吃苦,所以也跟了上来。
她在,还能有些照应。
越往沧州的道路越是险阻,一开始的路途还好,都是平地,骑马也不算多么麻烦。
可是距离沧州越近,山路就越多,有的地方也陆陆续续的开始下雪,道路很滑,装着粮草的车子还很重,几乎需要很多人推上山坡。
从前宜光只是觉得跟随行军有些苦,却没想到他们过的竟然是这样苦的日子。
大概行了三日,才勉强到了沧州的边境。
但是谢迁那边却始终没有消息。
不仅如此,傅疏那边也没有消息,景和帝也没有派人来阻拦,所以这件事情是不了了之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宜光悬着的新也算放了起来。
她看向远处的冰山,心里还在期待着自己能够见到谢迁。
这七日,一直都在赶路,如果不是心中的这份期待,宜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眼看着前方就是沧州军营,她抿了抿惨白的唇,马也骑的更快了些。
“殿下,您慢点,前面的路滑!”方清婉还在后面追着叮嘱,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到了军营门口,门外却只有几个守着的人。
宜光皱了眼眉,看着他们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模样,连忙抓起一个人问道:“谢小将军呢,为什么这军营当中的人这样少?”
“前段时间敌军突袭,谢小将军和谢侯爷带着剩下为数不多的谢家军进山了,但是他们进去之后现在都没有出来,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三日了,也根本没有等到谢小将军的消息。”
那个骨瘦如柴的谢家军说道。
他靠在门上,表现的很是虚弱。
他也想办法往山里面送信,可是一直都没有回信,这下他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如果谢侯爷和谢小将军真的出不来了,那他们也绝对不会苟活……
“看来他们应该是被南疆的敌军给困住了,那些南疆人最擅长的就是在这雪山之上作战,殿下先在这里休息一日,我们去山上先探探实情,您看如何?”韩光知道,这对一路奔波而来的宜光无疑是一个巨大大打击。
她在路上这么久,唯一支撑她的就是到达沧州之后见到谢迁,可如今却突然听到这样的噩耗,折让宜光如何能接受。
“我没事的,我还能坚持,我要同你们一起进山。”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就不信,她找不到谢迁。
而且以谢迁纵横沙场的本事,他又怎么可能死啊。
“殿下,眼下前路不明,您就算是去了也是给韩光将军添乱,如果再有敌军突袭,到时候韩光将军是不是要为了保护你而多费心,所以不如让他们先去查探一下,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如果有什么消息,你恢复好了体力也好进山。”方清婉叹息一声,站在宜光面前,把她搀扶了起来。
也对,方清婉说的有道理。
她如果继续这样虚弱下去,那只怕是会给他们添乱,所以等她恢复好了再去找谢迁也完全来得及。
“快去把粮草发下去,不能继续让剩下这些人饿肚子了,韩光将军,打探小将军踪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宜光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冲着粮草车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慌乱,绝对不能崩溃,只要没有看到谢迁的尸首,那就证明他一定还活着。
回到营帐后,宜光甚至没有坐下,她只是掀开帘子,看看有没有谢迁的身影。
她现在只怨恨自己上一世太愚笨,心思都放在了那些没有用的地方。
否则这一世,到了这种时候也不会如此手忙脚乱。
“殿下,您不要心急,谢小将军他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先吃点干粮喝点水吧。”这几日忙着赶路,几人甚至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宜光更是两天都没有合眼,她又从西北直接奔波到沧州,这么远的距离,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章之洞一个男子,都吵着说实在是太累了,可是宜光却不为所动,好像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就不像是什么大问题一样。
“我如何能不心急呢,我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突然,好像上一次我同谢小将军说话的时候,澧朝还是一片祥和,为什么突然间就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了。”
宜光叹息一声,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在那些士兵面前,她也不敢露出太过懦弱的一面,可是她怎么可能不害怕,怎么可能不心急。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
突然,外面传来了阵阵马蹄的声响。
宜光听到铁骑的声音,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她连忙起身,甚至连外衣都没有披就跑了出去。
可是回来的,却只有今天下午韩光带出去的谢家军。
“还没有找到吗?”宜光皱着眼眉问到,呼出了片片的白雾。
“我们发现了一些尸体,还有一些谢家军的残部,他们说……”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光突然迟疑了,紧接着他的脸上便充斥着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