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和顾景舟，却蹲在柜体前检查起来，整个柜子不大，一目了然，就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不过想来也知道，如果柜子里明明白白放过什么东西，高兰收拾的时候，哪能看不见？
现在这柜子是重新修整过的，明面上放在里面的东西，自然早就没了。
但私底下的，就不一定了。
楚虞想着，伸手顺着柜体，敲了敲。
各处柜体，没什么区别，但敲到侧面的时候，手指关节下，却传来笃笃笃的，十分清脆的声音。
楚虞不由朝顾景舟看过去。
顾景舟正看过来，低声道：“有夹层？”
“看样子是的。”楚虞说着，便朝身后的楚二柱和高兰看过去，“楚掌柜，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什么利刃或者斧子。”
高兰忍不住道：“要利刃干嘛？！”她惊呼道：“你们不会是想砸了我的神龛吧？”
“不是，这柜体里面有夹层，我得打开来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楚虞解释。
高兰一怔。
楚二柱立即走过来，“有夹层？”
楚虞点头。
楚二柱狐疑不定，“这柜子里面怎么会有夹层？”
“得打开来看看才知道。”楚虞淡声。
没打开前，谁知道有什么东西。
楚二柱迟疑片刻，在高兰开口阻止前，他点头答应，“我去给你找一把刀来。”
楚虞提醒道：“最好是一把刀，一把小斧头。”
楚二柱点点头，便快步走出去。
高兰见他都已经答应，张了张嘴，却不好再出口阻拦。
楚二柱是跑漕运的，平时在家还有铺子里，修修补补，船只也要时常检查，他家里的工具不少，很快就拿过来一把小斧头和一把匕首，递给楚虞。
在楚虞接过去之前，顾景舟就伸手将斧头接过去。
楚虞没说什么，只是将匕首拿过去之后，才道：“小心点，先把这一侧的柜体拆下来。”
顾景舟了然地点头，拿着小斧头，在四侧撬了撬。
他手下一用力，木头很快开裂，他就把侧边的柜体，整个拆了下来。
高兰看的心惊肉跳，连忙上前，把自己的神龛抱走。
楚虞也没阻止，拿着匕首，结果那一片柜体，再次敲了敲，发现空的地方，是在中间。
她握住匕首，慢慢的顺着边缘往里面撬，不敢用太大的力气。
因为不确定里面是什么东西，要是破坏掉了，那就不好了。
楚虞是修炼之人，力气也不小，大约有了一炷香的时间，柜体便被她完全撬开。
里面确实是中空的。
里面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有一沓叠好压平的纸张，塞在里面。
楚虞从里面将那些纸拿出来，才发现，那些纸张好像是一个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片一片的字。
楚虞分辨了一些，抬头看向顾景舟，将账本递给了顾景舟。
顾景舟一看，朝楚虞看过来，“是私运？”
“私运？！”楚二柱一看，低头看过来。
当看清楚上面的字样，楚二柱面色骤变，“这，这上面全是走私的私盐和私铁？”
楚虞和顾景舟没说话。
大幽对漕运虽然宽松，可盐和铁，只有官运才能走，每一笔必须经过官府漕运审核，都得记录在侧，才能运输。
哪怕是楚二柱这样，拿到官府印鉴的私家船只，都不可以走运盐铁。
一旦私人走运，那都是触犯大幽律法的。
但账本上却记载着，这上面每一笔私盐私铁，都是从一个叫做杜家船的漕运走出去的，并非官船，而且发往的地方，并非府衙，而是一处处私人账号。
这很明显，是有人在走私盐铁。
顾景舟往后翻了一下，微微眯起眼来，将账本调转，给楚虞看。
楚虞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印戳，不由一震，“是漕运司的印戳？”
漕运司的印戳，有阴阳之分，阴阳合印，才能够走运盐铁，这个私运的账本上，居然有漕运司的印戳。
楚二柱一听，低声惊呼起来，“还真是漕运司的印戳！难道是，官家走私盐铁？”
楚虞往后看了看，面色愈发低沉，“不仅是走私去其他私号，甚至还有向边境邻国出售的迹象。”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寂静的，连呼吸和心跳声都听得清楚。
向邻国出售，那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往大了说，这就叫通敌叛国。
盐与铁对大幽来说，有多重要，大家心里都清楚。
一个是百姓生计，一个是作战需要。
大幽境内百姓多，官运都要卡的十分严格，避免有人囤积盐铁，哄抬价格，导致民不聊生。
结果却有人把大量的盐铁，运输给边疆其他国家。
楚虞不由蹙了蹙眉，“上一任铺面的东家，是不是就姓杜？”
闻言，楚二柱猛地回过神来，一拍手，“对！就是姓杜！”
楚虞抬头看他，“我记得楚掌柜还说过，杜掌柜跟漕运司的关系很不错？”
“是啊，听说是有什么亲戚关系。”楚二柱说着，猛地反应过来，“杜掌柜一家的死，是不是就跟这个账本有关？！他们家不是遭贼了，而是被人……杀人灭口？”
楚虞和顾景舟也是这样猜测的。
她点点头：“很有可能。但是，对方应该没在杜掌柜手里找到这个账本，杜掌柜提前把账本藏了起来，这样的柜体夹层，谁都不会想到，那个女鬼很有可能就是杜家的人，并且知道自家因什么而被灭门，也知道证据藏在那，所以才一直在门后徘徊。”
顾景舟看她，“当初害死杜家的人，必定是知道这个账本的存在，也知道这个账本一旦面世，会带来什么后果，背后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的存在，且很有可能和漕运司脱不开关系。”
楚虞淡声，“这也就是，为什么有权有势的人，要来害楚掌柜一家了。”
楚二柱吓得神魂不附，“可，可这跟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
“当初事情一出，楚掌柜就把铺子盘到手，对方可能来不及再次仔细搜索杜家的铺子，就被你们接手，这账本一天不找到，他们一天就没办法安心，自然要想办法找到账本。”楚虞猜测道：“但是，当初灭门惨案已经发生了一次，他们注定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再来一次，因为再来一次，很有可能引起他人注意，他们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让你的铺子干不下去，自动转手，到时候背后的人很有可能将铺子接手过来，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