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和顾景舟早有猜测，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多意外。
顾景舟租来的马车，在镇子上就还给了人家，两个人步行而来。
看到楚大柱家里，笼罩在悲伤氛围下，楚虞低声道：“顾大哥，我们绕个路走过去吧。”
她不想去祭拜李红翠，相信李红翠死后自然也不愿意见她。
顾景舟点点头，便带着楚虞从楚大柱家后绕过，别开所有人，回到自己家中。
但是，楚虞推开自家院门一看，才发现，张桂芬居然不在家里。
楚芸芸也不在。
她不由一顿，朝顾景舟看过去，“看样子，应该是去大伯家了。”
顾景舟温声，“楚文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底是亲戚一场，总得去吊唁一番。”
楚虞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道：“那我们也去看看阿爸。”
她怕张桂芬和楚芸芸，在楚大柱家，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回头楚文楚松别又像是疯狗一样，逮着她们母女咬。
还是她亲自将人带回来才安心。
反正时间也不早了，也该回来做饭吃饭了。
顾景舟对此自然没有意见，便和楚虞一道，回到他们刚才费心绕过的楚大柱家。
已经到了晚上，楚大柱家里，没多少人再来吊唁，不过留下来一些白日里帮忙打杂的邻里邻居吃个酒席。
楚虞和顾景舟进去后，便引起了注意。
在院子里，帮忙收拾桌椅的楚文楚松，一下子就看到了楚虞和顾景舟。
两个人神色都有片刻的迟疑。
似乎不知道要不要上来打招呼。
正在这时，旁边的灶房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楚二柱。
楚二柱手里端着两个菜，好像是去上菜的。
一出来，就看到楚虞和顾景舟，连忙将菜放到桌子上去，便提步过来，略有些惊喜地道：“玉儿丫头，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的顺利吗？”
“尚可。”楚虞略略颔首，目光却已经在院子里搜索起来，“楚掌柜，我娘和芸芸在这里吧？”
楚二柱已经学会自动忽略楚虞这个称呼，便往堂屋里一指，“在的，屋里有一桌女眷，你娘正招呼着呢。”
那女眷，是来帮忙打杂的，也是楚家的亲戚，从其他村过来的，晚上自然要露在楚家。
楚虞便道：“时间不早了，我想接我娘和芸芸回去，没问题吧？”
这话一出，院子里几桌人，齐刷刷地朝楚虞看过来，目光里都有些诧异。
大约是诧异于，楚虞这么不近人情。
自己的大伯娘死了，都不说去祭拜一下，就要这么走吗？
楚虞对他们质疑的目光，视若无睹，只看着楚二柱。
楚二柱都愣了一下，朝其他人干笑一下，对楚虞和顾景舟招招手，往旁边走了走，压低声音道：“玉儿丫头，你应该看出来了，你大伯娘李氏走了，就是玉儿你们到秀水镇的那天，楚文赶回来，都没来得及看他娘最后一面，不管怎么说，这死者为大，人都死了，什么事就一了百了了，要不玉儿你去给她上柱香？”
楚虞淡淡地扫了楚二柱一眼，“不是我不肯，楚掌柜，怕是不知道，李红翠只怕是死了，都不愿意见我。”
楚二柱一滞，想起来楚虞和李红翠之间发生过的恩怨，是有些说不清。
李红翠走到今天这一步，里面多少也有楚虞的推动。
让楚虞去拜祭李红翠，别说楚虞不肯，若李红翠泉下有知，恐怕确实不乐意。
楚二柱思及此，只好讪讪地道：“那，那就算了，那玉儿丫头，你们留下来吃饭吧？饭菜都是现成的，添双筷子的事。”
“不了，我在这里，我吃不好，旁人也吃不好。”楚虞方才就看到不少李家的亲戚。
恐怕在李家亲戚眼里，仍旧是她害了李红翠。
她要留下来吃饭，那才要出大事。
楚虞思及此，便道：“还是让我把我娘和芸芸接回去，我们一家人吃我们自己的，省去许多麻烦。”
楚二柱也不好一劝再劝，想着还有李家人在，便点点头，“那我去帮你把你娘叫出来。”
楚虞道了一声谢。
楚二柱看到她这客气疏离的态度，挠了挠脸皮，欸了一声，转身进了堂屋。
而他一走，楚文楚松就过来了。
看到他们，楚虞淡淡地问：“两位，有事？”
楚文和楚松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尴尬和不自然。
楚文扭捏地道：“我和我哥都听我爹和二叔说过了，是楚虞你救了我们，我娘是自尽而亡的，我们不怪你，你的恩情我们也会记住，以后……我们之前的账，就一笔勾销吧。”
楚虞略有些诧异地扫了他们二人一眼，“……你们怎么，转性了？”
说实在的，楚文楚松跑过来找她讲和这件事，楚虞怎么都没想到。
原本还以为他们是过来，要和她打架的呢。
楚文楚松讪讪。
其实楚松一回来的时候，就得知李红翠死了。
当时他第一反应是，楚虞诅咒了他娘。
可后来仔细一问他才知道，李红翠是死于娘家人不肯来看她。
当日楚大柱从流水村气冲冲地回来，跟李红翠说，李家人不来，让她以后权当李家人死了，他们一家人不提以往，好好过。
李红翠当时也没说什么，只说她有些不舒服，想要喝药。
楚大柱想着她的伤，怕她是伤口疼，便拿着药，匆匆去给李红翠煎药。
但他刚在厨房里忙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
李红翠的反应不对劲。
他心下便觉着要出事，着急忙慌地进了房间，就见李红翠一身是血的躺在床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偷偷藏了一把剪刀在枕头下。
趁着楚大柱出去的时候，她用剪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伤口深可见骨。
可见李红翠划破手腕时候的恨意和狠意。
她是铁了心要去死的。
后来，甚至还将剪刀插进了自己的心口，让别人救无可救。
楚大柱进来的时候，李红翠就剩下了一口气。
他尖叫着，正好被跟来的李家人听见，李长发匆匆赶进房间里。
李红翠应当是看到了他们，朝李长发就说了一句：“下辈子，我宁为猪狗，都不愿意做你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