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杀你？”
那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龇着牙，咧着嘴，拖着两条断裂的腿，靠近蒙乌。
“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蒙乌，你看看我这个样子！你说我为什么要杀你？你们害得我变成这样，又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
蒙乌闻言，脑子里嗡的一声，他猛地瞪大另外一只没受伤的眼睛。
“你……你是那个人，你是牛山？”
他忽然惊声道：“你就是牛山！对，我记得你这个样子！”
“难为你还记得我现在这个样子。”牛山闻言，抬起那只耷拉在一侧断掉的手，朝着蒙乌伸过去，“我现在这样，就是拜你所赐。”
“你！真的是你？”
蒙乌拼命地往后退，已经靠在了门口，他一边说话，一边腾出手，想要打开门。
“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明明就已经死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牛山嘲讽地看着蒙乌那些举动，压根不在意，“我来这里，就是向你报仇！你不是一直怀疑，有人要向你报仇吗？蒙乌，你说对了，就是我要向你报仇！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是你？！”蒙乌猛然一惊，不知道是有些慌乱，还是门栓卡的太死，他弄了半天，都没有打开房门。
牛山毫不在意地一笑，“是我！就是我！蒙乌，你当时撞死我，逼死我家里人的时候，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蒙乌浑身的鲜血都快凉了，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看到牛山满眼狰狞汹涌如山海的恨意。
他不断地拨弄着门栓，都快急得哭出来。
牛山见状，哈哈一笑，好心提醒道：“不要白费力气了，今天你是逃不掉的！蒙乌，当初你害死我，今天我就让你长命！你那些家人，已经在地底下，等你很久了，你难道不想和他们团圆吗？我这就送你一程——”
“不，不要啊！”
蒙乌闻言，贴着门框，恨不得将自己从门缝里塞出去似的，他慌张地大喊着。
“牛山，这，这不是我的错！我当初不是故意要马车撞你的，那，那只是个意外，我本来想拿钱了事，是你家里人……非，非要让我偿命，我也没办法了……”
“拿钱了事？”牛山一听，面上的恨意，反而更加汹涌，挂在外面的肠子，抖动的更加厉害。
“你拿了二两银子，就想买我一条命？！蒙乌，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就值二两银子？！”
蒙乌疯狂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我真的没想害死你……”
“现在说这些，晚了！”
牛山浑身的骨头咯吱咯吱作响，“要不是你，在大街上驾着马车到处乱跑，我就不会死，要不是你拿钱羞辱我们一家，我爹娘就不会病重，要不是你和县衙联手，我爹娘不至于被逼上绝路！蒙乌，你该死！你就应该被我千刀万剐，就应该尝尝，什么叫做家破人亡！”
说着，牛山就迅速朝蒙乌冲了过去。
那两条断掉的腿，根本不影响他的速度。
他那只断掉的手，反而像是柔软又坚韧的绸布一样，朝着蒙乌就抓了过来。
蒙乌本来浑身颤抖如筛糠，但见牛山冲过来，他整个身子一僵，做不出来任何反应，只剩下一只完好的眼睛，和一只满是鲜血的眼，拼命地睁开着。
……
同一时间。
楚虞和顾景舟、徐航润三个人，跟着孟通判赶到了悦来客栈。
孟通判刚要去问小二，那些胡商住什么房间，楚虞却面色一变，感觉到了极强的阴气和血气。
没等孟通判开口，楚虞便飞快地朝楼上跑过去。
孟通判不由一愣。
顾景舟二话不说，便迈开长腿，跟在楚虞身后。
徐航润见他们俩都往楼上跑，便道：“他肯定在楼上！”
话音未落，他也跟着往楼上跑。
旁边的小二一脸懵，作势就要上去阻拦。
孟通判赶紧把人拉住，往他手里塞了几两碎银子，“小兄弟，我们是府衙的人，过来找人的，人命关天，行个方便。”
说着，他又把府衙的令牌亮了一下。
小二一看，抓着手里的银子，便不敢再阻拦。
孟通判往楼上看了一眼，没有跟过去，而是让小二帮忙，将其他人都请出去。
楚虞和顾景舟那么着急，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蒙乌或许真的遭遇了不测。
要是真出了事，他们就得把客栈看管起来，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更不能破坏现场。
小二一听有些为难，就把掌柜叫来了。
孟通判拿着府衙令牌，只说是来办公务。
掌柜虽说有些忌讳，但不敢不听，便叫小二将一楼的客人都请出去，而后将悦来客栈看守起来。
孟通判见状，又给掌柜塞了一些银钱，请他帮忙跑一趟府衙，多叫些衙役来。
掌柜只得派小二去府衙通传。
孟通判则留在一楼，帮忙守着往楼上去的通道。
这会子正是晌午，估计住在客栈里的人，此时也都不在房间里，大体都在一楼等着吃饭，或是出去办事。
在一楼的人，孟通判已经清了出去，现在只要守着，别让其他回来的人误闯就行。
而这时候，楚虞和顾景舟早就跑到了楼上。
一上来，楚虞往右一拐，进了一处走廊，没两步，她便停在一处房门前。
徐航润刚跟着跑上来，就见楚虞想也没想，抬起脚，就是砰地一声。
一脚将房门踹开了。
下一秒，徐航润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楚虞和顾景舟站在房门口，看得更加直观。
房门打开，蒙乌躺在地上，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两条腿被打断了，头也被打偏到一侧，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而他身侧，蹲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正在啃噬着蒙乌的手。
楚虞一扫眼，就看到那东西的伤，和蒙乌现在的伤势差不多。
或者可以说，是他，将自己身上的伤，一模一样还给蒙乌。
而开门时，那个东西，就是牛山，已经停下来，朝楚虞看过去，全红的瞳孔里透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