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抿了一下唇，还未回过神来。
秦素抓紧了她的手，声音愈发虚弱，“我只有这一个心愿，求求你了，好不好？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只要你帮我完成这个心愿，我甘愿魂飞魄散，再也不作祟了——还有，其实那些村民的魂魄，我并没有毁掉，那些魂魄都被我藏起来了，如若你能够帮我完成这个心愿，我就把那些魂魄交给你，他们就可以去轮回。你们玄士不是总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那么多人的魂魄，不止一条命，我只是想见淮娘一面——”
楚虞本不想管秦素的。
她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方怀远是其一，她的执念也是害了她的原因之一。
但看在那些无辜路人的魂魄份上，楚虞想了一下，还是点头：“好。”
秦素面上露出一抹喜色。
楚虞拿出来一张灵符，将秦素那岌岌可危的残魂，收起来，避免心愿未完成之前，她就魂飞魄散。
收好之后，楚虞头一晕，一屁股坐了下来。
旋即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满是血的手掌。
忽然想起来一个，被她遗忘掉的事情。
她的灵力……
不对劲。
秦素是一个鬼煞，若是前世的楚幽，面对秦素这样的鬼煞，根本无所畏惧。
别说是一个鬼煞，换做鬼神，他们都有得一拼。
但，那是前世。
楚虞这辈子，修炼尚短，帮助过赵喜月和白轻絮后，多少攒了一点功德，却不足以擢升实力。
刚才她用降神杀鬼咒，已经是搏命一击，背水一战，结果未可知，很大可能，她会和秦素同归于尽。
但，她刚才一出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灵力，好像一下子增长了许多，完全不输给自己的巅峰时期，才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拿下秦素。
否则现在，近乎魂飞魄散的，就不止是秦素，还有她了。
可是，危急关头，她就想如有神助一般。
楚虞望着自己的手，思忖片刻，试探性地往前一推，指尖立即飞出一缕淡淡的火焰，嗖地一下，就熄灭了。
她只是用了个招火术，效果都这么……不堪入目。
那刚才她是怎么办到的？
楚虞心里清楚，她的灵力绝对不够支撑，一击拿下秦素，击杀那些村民的肉身。
难不成真有神助？
楚虞正想着，林子里掠过一抹清风。
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楚虞不由转头看过去，就见树叶晃动，像是被风吹动过，发出的声音一样。
算了。
楚虞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她缓了缓，恢复点力气，还是先去找顾景舟和姜戈好了。
……
另一边。
秦素家的堂屋里。
姜戈还在破口大骂。
“我说，顾景舟，你是叫顾景舟对吧？你怎么回事啊，我让你给我出个主意，你小子跑过去面壁思过发什么呆？就这么困啊！楚虞到底是不是你妹妹啊，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姜戈气得张牙舞爪，死瞪着墙边的顾景舟。
原因是。
姜戈前不久，向顾景舟询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助一下楚虞，不能让楚虞单打独斗后，顾景舟一声不吭，跑过去，靠在墙壁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对，就是坐了下去！
他坐在那，闭着眼，一动不动，跟睡着了一样！
姜戈气得恨不得上去锤他。
要不是姜武拦着，他早就冲上去把顾景舟揍了一顿。
此时，他大骂过后，顾景舟那里依旧没什么动静。
姜戈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就要冲过去。
此时，却有一阵风，从门缝里吹了进来，吹动了顾景舟的衣摆。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姜戈的拳头迎面而来。
他微微一偏头，姜戈一拳砸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下一秒，姜戈那杀猪般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
“我的手啊！疼！”
“侯爷！”
姜武连忙上前，将姜戈扶过来，就看姜戈砸到墙壁上那一拳，骨节处都撞出血了。
姜武面容扭曲，侯爷这一拳，也太狠了。
这砸到人就算了，没砸到人，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也太……
姜武无力吐槽，“侯爷，你快歇歇吧。”
只能扶着姜戈坐到旁边歇一歇。
姜戈一把推开姜武，没好气地瞪了顾景舟一眼，指桑骂槐。
“还歇什么歇？你家侯爷我，又不是没心没肺的冷人，楚虞生死未卜，我坐得住，我还是人吗？”
姜武：“……”
顾景舟凉凉地看了姜戈一眼，起身。
姜戈刚要问他现在起来干嘛，就听到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众人连忙看过去，就见楚虞站在门口，但她脸色很不好看，巴掌大的小脸上毫无血色，胸口还有一大片暗红，一只手上更都是血。
姜戈面皮抽搐了一下，就要冲过去。
旁边却有一个影子更快冲上前，一下子抓住了楚虞的肩膀。
“怎么样？”
顾景舟低头看着楚虞，声音低沉的很。
楚虞刚想摇头，脑子里却愈发昏沉，她还没张口，眼前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楚虞！”
姜戈惊呼一声，就见楚虞晕了过去。
顾景舟手疾眼快，一下子将人打横抱起，直接掠过姜戈，进了隔壁的厢房。
姜戈顾不上多想，连忙跟过去。
顾景舟将楚虞放在了厢房的床上，伸手探了一下她的脉搏，发现她只是体虚，周身的气息稍微缓和了一些。
旋即，他的目光落在楚虞划破的手掌上，面具下眉头狠狠一拧，他从怀里掏出来一瓶金疮药，抬头看向刚进来的姜戈，“去打点清水来。”
姜戈愣了一下。
姜武率先反应过来，“我这就去！”
说着，姜武就跑了出去。
这虽然是秦素执念画笼而出的世界，但也是真实存在的，好在什么东西都有。
姜武很快打了一盆水来，还找来了一些干净的布，搭在盆上，送进屋里，放在床边。
顾景舟将金疮药放在旁边，先浸透一张帕子，缓缓地，动作极为轻柔的，一点点地擦干净楚虞手上的血迹。
看他那模样，珍重之甚，仿佛爱若珍宝，生怕弄疼楚虞似的。
姜戈一口气就堵在了嗓子眼里。